主公刘焉在行伍中发掘了他,让他成为西川有名的战将。但是,在主公故去后,自己却没能够辅佐少主刘璋有一番作为,甚至连少主的性命都没能保住,这让泠苞有一种死去后都无颜再见主公的在天之灵。
他感觉到大地在震颤,感觉到太阳在抖动,感觉到天空在旋转。
雷鸣一般的马蹄声打破了平原上的宁静,也惊醒了沉浸在悲痛中的泠苞。黄益州军的斥候们像惊弓之鸟一般,从大军的后方,从七八个不同的方向,狂奔而来。
泠苞刚刚得到释放轻松惬意的心,猛然之间剧烈的跳动起来。
大事,出了大事,这么多斥候同时跑回来,一定出了大事。
泠苞作为土生土长的西川人,身材不高,但强壮有力,一双沧桑的黑脸上布满了密密的细小皱纹,短须似针,一双忧郁的眼睛里似乎有说不完的悲哀。
他默默地站在平原上,默默的望着疾驰而来的士兵,突然感觉到地面是真的在震动,而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吼了一嗓子:“击鼓,准备迎敌。”
猛烈而激昂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响彻了空旷的平原,回荡在空荡荡的天地之间。
“将军,将军,敌人的骑兵,敌人的骑兵……”最先到达的斥候浑身汗透,上气不接下气,吞吞吐吐。
泠苞面色如常,沉声问道:“多少人?”
斥候惊慌的说道:“数不清,数不清……”
“将军,敌人的骑兵突然从我们的背后杀了过来……”其他的斥候陆续赶到,一个个面如土色,紧张的都喘不过气来。
“多少人?谁的旗帜?”泠苞不动声色,平静的问道。
“太多了,一眼望不到头,大约有上万人。”
“是北疆悍将薛仁贵,我们看到了他的战旗。”
“距离我们只有三里,只有三里路了。”
……
斥候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泠苞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薛仁贵?昨天刘备送来的消息还说薛仁贵的骑兵在小房山附近,怎么一夜之间他们横跨三百多里,跑到了枝江亭?难道用飞吗?
“你看清楚了?”泠苞严肃的问道。
几个斥候一起点头,大声说道:“将军,我们的确看清楚了,是北疆大将薛仁贵的骑兵。”
泠苞的心随着地面越来越强烈的震动几乎要跳出心脏。骑兵,我们终于要和骑兵对决了。征战天下,所向无敌的北疆骑兵。和这样的军队对决,未尝不是一件人生的快事。
战,直至战死。泠苞脸上显出一丝笑意,接连下了几道命令:
“传令,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准备应战。”
“三军立即密集布阵,梯次防御,纵深越长越好。”
“后军的长矛兵,盾牌兵立即集结到前军列阵,弓箭兵紧随其后。”
“把所有车辆都推到最前面去,组成车阵。”
……
战鼓声一阵密似一阵,从大军的各个角落里不停地响起,此起彼伏。各色战旗在空中飞舞,五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传令兵就像暴雨来临前田野上的飞燕一般,在大军摆下的阵势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泠苞连续下达命令,一道接一道的命令。
此刻他心如止水,再也不泛波澜。他一直望着大平原上的天际之间,期盼着万马奔腾的壮观场面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远处的地平线就是蓝色和黑色的分界线,泾渭分明。
天地之间突然冲出一杆大旗,一杆黑色的汉字大旗。它就像幽灵一般,破天而出。
接着火红色的大旗冲了出来,接着密密麻麻的骑兵战士涌了出来。
“擂鼓……应战……”泠苞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战旗,策马狂奔,嘴里不停的高声叫喊着。
益州军官兵们在主帅的连番鼓动之下,在战鼓的激励之下,一个个热血沸腾,士气如虹,视死如归。
………………
薛仁贵接到斥候的消息,内心狂喜。
人要是走运,那运气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挡都挡不住。
能够如愿以偿的在枝江亭的平原上截住泠苞的益州军,这本来就是一种奢望。
骑兵在平原上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所有优势和长处,对步兵,尤其是像益州军这样缺乏足够训练的步兵,可以尽情的展开攻击和杀戮。
奢望能够变成现实,这就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