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的杀伤力。
鲜卑军根本无法阻挡,甚至连让骑兵的速度慢下来的要求都不能做到。勉强结成的阵列瞬间断裂开来,一条条巨大的裂缝无限向前延伸,直到将整个阵列切成数段。
不久前,拓跋野冲阵的时候,也出现过相似的一幕,但鲜卑败兵脸上惊慌失措的神情却清楚的表明,这不是有计划的诈败。
骑兵们的槊刃掠过敌人的脖颈,刺穿敌人的身躯。
马蹄踏过敌人的尸体,踏过破碎的战旗,将拓跋力微苦苦维持的阵势踏得粉碎。
血水顺着马队前进的道路向两侧溅开,连寒冷的天气也无法将其冻结,血水与冰雪相融。条条白气升起,仿佛战死的英魂依旧眷恋不去。
被溅了满脸红色泥浆的鲜卑军没勇气为战死的袍泽复仇,眼睁睁的看着战马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没有仇恨,唯有庆幸。
不过,他们的庆幸持续不了太久,重骑兵撕开的裂缝,成了步兵的锯齿阵最好的切入点。紧随骑兵之后,长矛阵列如林而前。
从骑兵马蹄下幸免或许不难,只要机灵些就够了,可是,步兵大军的阵列却像是一张紧密的大网,被兜在其中的鲜卑军,后路已经被骑兵切断,他们只有死战到底,和望风而降两种选择。
他们的主将选择了前者,但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那条路。
逃的人都很少,这冰天雪地的,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只是当兵吃粮而已。武德皇帝又有不杀俘的名声,大伙没必要为一条已经倾覆的大船殉葬。
李翊对失去斗志的敌人不感兴趣,也无意和李存孝争抢斩将的风头。劝降的喊话已经喊了数遍,却没有丝毫回应。对坚持死战到底的拓跋力微,他多少有几分遗憾,不想亲手结果对方的性命。
他抬起头,透过迷茫的风雪,依稀看到了山下营寨处竖立着的那杆大旗——胜利,就在眼前!
………………
这样的天气中,三百多步的距离上。大旗倒是还有个模糊的影子,但旗下的人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的了。
可就在李翊抬眼远望的时候,智郁筑鞬猛然打了个哆嗦,仿佛那眼中蕴含着的冰寒杀机,直接穿透空间,落在了他身上一样。
“上马!全军突围!”智郁筑鞬翻身上马,显示了良好的身手和骑术,拔出宝剑,指着风雪弥漫,却空无一人的西方,大声喝令。
智郁筑鞬开溜时,是本着很低调的在进行的。他知道,战场上的敌军,没有任何道理放过他,对方越晚反应过来,他逃出生天的几率就越大。
他甚至连将旗都没带,唯一有可能提前暴露他行踪的,也只有心腹死士给郝连齐送的口信了。不过,考虑这口信送出的时间,就在他出发前不大一点功夫,他的逃亡计划还是很完美的。
当然,他的行为引起的连锁反应,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再怎么偃旗息鼓,两千骑行进时的动静,也不可能被忽略。
拓跋力微的反应是最直接的,他身边本就有亲卫负责与主营联络,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当他看到主帅再一次抛弃大伙,并且转告给拓跋力微时,后者心若死灰。
随后,拓跋力微做了一个出人意表,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动作,他猛然拔刀,重重挥落,砍倒了自己的将旗。
主将旗可不仅仅是用来指挥作战的令旗,它是一支军队的灵魂,主将旗一倒,就意味着主将已经战死或溃逃了。
有见于此,拓跋力微军的反应也是可想而知——全军皆溃。
拓跋力微带着最后十几名死士,冲向了大呼酣战的李存孝,很快湮灭在乱军之中。
这位历史上有名的长寿的鲜卑大首领,就此提前六十多年结束了他的生命。
拓跋力微军崩溃的一刻,智郁筑鞬传讯的死士还没来得及见到郝连齐。不过,郝连齐也不傻。马上就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无论从心理上,还是实际上,他的准备都比拓跋力微强多了。由于他这边的战事比较胶着,也没人对他抱有过高的期待,所以他并没有将全部力量投入战斗,他最精锐的三千嫡系部队,一直都在后阵待命,只是在开始相对危机的时候,出过几次手。
对郝连齐率先逃跑,他更是不以为意,他哪会体会不到自己主子的心情?唯一让他郁闷的,就是这个主子忒不仗义了。
“好歹也提前约个时间嘛……”他如是抱怨着,然后大手一挥,指着北方,大喝道,“全军向北,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