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旷野上行走,突然看到了鬼火的那种感觉。
典韦知道,这应该是胡人战前的某种仪式。他本不待在意,可下一刻,当几对少年男女被推上祭台时,他胸中的血猛然沸腾起来。
充斥天地的嚎叫声中,绝望的哭喊声依稀传来,被虐杀者,是汉家血脉!
野蛮而愚昧的仪式终于到了尽头,领舞的萨满举起弯刀,利落地砍掉了男女祭品的脑袋。
“嗷嗷……嗷嗷……嗷嗷”大河之畔,刹那间响遍了饿狼狂嚎之声。
黑超涌动,数不尽的胡骑,带着狂野的血腥气,狂呼杀来。
………………
“这是什么鬼阵型?李翊偌大名声,难道都是假的吗?用这么单薄的阵型应付骑兵冲阵?随便一冲就破了吧!”郝连齐大叫着。
他并非为了李翊的愚蠢决策而痛心疾首,只是马蹄声太响亮了,不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根本没办法让其他人听到自己说话。
此刻唐军摆出的阵型,完全不见于任何兵书战策,实际上,这个阵型到底能派什么用场,郝连齐都很怀疑。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唐军的阵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丁”字。上面那一横有点歪,却正好与鸣沙山的己方大军正面相对;那一竖倒是和字面上一样单薄。
智郁筑鞬手下大将宇文莫那说道:“不用密集阵型,不用长矛阵,反倒是让弓箭手和刀斧手迎战,以为还是在袭营吗?那李翊到底知不知兵?”
李翊的布防不但阵型有问题,兵种也有问题。
首先,将本是重骑兵的御林军铁骑弄成了步兵,这本就是一大败招,简直是以己之短击彼之长。
其次,不用密集阵型,步兵怎么可能顶得住骑兵?
当然,即便用了密集阵型,也无法扭转强弱之势,但用总比不用强,不是吗?
“前锋破阵,后军掩杀!防住了大王又如何,还不是只有被马蹄踩平的份儿!”智郁筑鞬麾下另外一个大将莫护跋也愤愤不已的叫着。
“各位,别光顾着叫骂,大伙儿核计核计,咱们要不要也……”段日陆眷的心思最多,提议道,“待李翊覆亡后,咱们对大王也算是有个交待?”
“还是等等吧。”众人都有意动之色,宇文莫那却摇了摇头,“用不着,别忘了,大王要杀鸡儆猴,也是冲着那些伊列人和乌孙人。咱们,呵,不要紧的。”
………………
宇文莫那猜的没错,智郁筑鞬确实没把他们放在心里。真正忠贞不渝的忠臣毕竟是少的,墙头草才是大多数。这么一群小人物,根本不值得他关注。
此刻,他眼里只有铺天盖地的杂胡骑兵。
杂胡骑兵正在加速,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急骤的马蹄声逐渐形成巨大的轰鸣声从战场两端响起,汹涌澎湃的骑兵大军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怒吼着,咆哮着,一泻千里,气势磅礴,整个战场都随着地面的剧烈抖动而震颤起来。
“呼……嗬……”骑兵大声嚎叫着,忘却生死,两眼通红。
智郁筑鞬丝毫不怀疑,就算是唐军全力迎战,在这种凶猛到极点的攻势下,也会死伤狼藉。
所谓的密集阵型和长矛阵也是有其极限的。只要冲锋的骑兵不畏生死,硬撞也能撞出一条血路来。
“好。好,好!就这样冲上去,杀光他们,杀光唐人!杀了李翊那害人的贼!”智郁筑鞬失声咆哮,状若疯狂,连一众心腹都看傻眼了。
郝连齐本有意上前提醒,告诉自家主子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唐军的布置让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如果没记错的话,很可能是……
不过,看到智郁筑鞬那疯颠颠的模样,郝连齐知道,说了也白说,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
敌军兴高采烈,友军却是心惊肉跳。
“什么?还是按兵不动?你确认你没看错旗号?没道理啊?武德皇帝没道理这么蠢啊?”焉耆王使劲揪着下巴上的虬髯,似乎想把这些钢丝般弯曲着的胡须拉直。
“没,肯定没看错,从一开始,武德皇帝的旗号就是这样,一直也没变过。”
“那就奇了。”焉耆王茫然了,想了想,又问道,“那龟兹王呢?龟兹王怎么说?”
“龟兹王说,武德皇帝这么做,自有其道理,只管遵令行事便是。”
“嘿,这事情整的……”知道运筹帷幄非自己所长,焉耆王很干脆的放弃了,“不管了,不管了,随他们怎么样,反正俺就是来打仗的,有的厮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