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她往东北方向而去,赵亦本想直接跟了去,却还是念及大局,先去跟周扬知会,乃至于等到他再追赶来的时候,没有找到鸾歌,却被眼前这三个黑衣人所缠住。
他心中暗叫不好。
鸾歌优先选择东北方向而来,定然不会是轻易选择,她既然能判断出一共有多少人,按照她的性子,这东北方位应该是最难攻克的一处。
可是如今他跟上来,四十五个人中却只见到了三个人,若是鸾歌的估算没有出错,那么剩下的四十几人应该全部是冲着中间那处去的……
然而时至此刻,他却一直没有见到鸾歌的影子,难道说……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最厉害的人?
这样想着,又念及鸾歌有事情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的习惯,赵亦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不免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下手也更狠厉了些。
速战速决,才能摆脱这些难缠之辈,尽快找到鸾歌。
而此时,鸾歌则正手握长鞭,冷眼瞧着眼前戴着斗笠遮住整整一张脸的男子。
那男子浑身皆黑,身上无一处不被包裹着,在已然漆黑的夜色之下,月光透过林间树叶的罅隙洒落在林中,勾勒出那人黑色的神秘轮廓。
四周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将微暖的夏夜冰冻成带着几分萧瑟的寒秋。
“你是谁。”
鸾歌冷声出口,一双凤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子。
尽管从方才那一出手的瞬间,她便已然判定这人是谁,但她还不愿点破,直觉地想要问上一问,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
“公主殿下既然知道我是谁,又何必如此一问呢?”
男子的声音冷冷清清,似是还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但是一出口的话,却让鸾歌纵有心理准备,却也不由睁大了眼。
“浮生。”鸾歌终于念出这个从一开始便涌现在自己心头的名字。
“不错,是我。”黑衣人没有摘掉斗笠,更没有褪掉自己那似是过冬一般裹得严严实实,在这个夏天像是一团冒着热气的团子的斗篷,但是开口却丝毫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与否认。
就那样大大方方磊磊落落的承认。
鸾歌想象过无数浮生可能会有的托词。
比如说直接捏造一个假的身份,伪装并嫁祸给旁人。
比如罔顾左右而言它,转移掉这个话题。
比如全然不理会自己,直接动手,刀枪之上见功夫。
比如……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到,浮生会这样,不仅承认,更直接点名了她的身份。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让她毫无怀疑的相信,眼前这个黑衣人,就是如今晋国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三个人中不在我方的那一个,也正是当初楚国京郊对战过一次的金面黑衣人。
“你倒是承认的爽快!”鸾歌冷哼一声。
“公主早已知道我是谁,我若再装下去,为免也太过不知情知趣。”浮生似是笑了笑,可是黑夜之下,斗笠遮挡,纵然鸾歌视力再好,也着实不能看到他的神色。
“浮生大人跟踪了我这两日多,从最开始去荷风镇和勺元镇,一直到今日,就算是我想不知道,也很难了。”鸾歌唇角微弯,点出了不曾告诉过赵亦的事情。
是的,在昨日他们一道前往勺元镇的时候,她便已经发现了其中的怪异。
否则按着浮生处事的习惯,早就应该在离去当日将所有的物事收拾走,又怎么会让随从再前去取一趟东西,甚至还那样愚蠢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说道那些警告之言,乃至越发惹人怀疑。
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她会将在林中发现的须根和布条证据,放在荷包中让掌柜的留给他。
因为鸾歌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浮生看在眼中,所以她相信,过不多久,定然会有人来取东西。
而那两件说是证物的须根与布条,也不过是鸾歌和赵亦验证自己心中猜想所需,若是真的拿出来对阵公堂,根本无法全然证明那便是那外乡人身上之物,更不能证明那须根所生长出来的藤蔓就是凶器。
果然,她的直觉并没有错。
“公主果真聪明。”浮生感叹一声,而后又道:“不过与虎谋皮,却也极为危险,一不小心,指不定被同伴卖了却还不知道呢。”
“殿下若是指自己,那还请放心,因为谁是虎还说不定;殿下若是指我,那更不用担心了,你我二人从来不是朋友,又何必介怀相杀呢?”鸾歌挑了挑眉,丝毫没有畏惧。
“哈哈哈!说得好!”浮生终是仰天大笑,也因此闪现出斗笠之下,黑金面具在月光下闪现的一点光亮。
鸾歌没有说话,百无聊赖地卷弄着手中的软鞭,耐心的等他笑完。
这个时候,方听浮生道:“公主很是有趣,既然你这般爽朗,那么你我之间,倒是真有几分盟约的可能。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想再好生与公主较量一番。”
向前走了几步,浮生道:“难逢敌手,难免太过寂寞。去岁在楚,你有后顾之忧,我胜之不武。不过这一次,就我和你,没有任何别的人,公主大可放开一切禁锢,与我一战。”
鸾歌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那一双凤眼当中也是想要与之一战的欲望。
当年那一战,是她苏醒以来的心结,就算浮生不说,她也会找个机会赢回来。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尤其是在这个地方。
似是觉察出她的犹豫,知道鸾歌是在想着什么,浮生握了握自己的手腕道:“公主大可放心,半个时辰之内,不会有人过来,赵家那个小子,如今只怕正被我那三个手下缠地分身乏术。”
鸾歌猛然抬起头来。
浮生的面上闪现出一丝渴望,与嗜血的期待:“来吧,让我见识见识金鸾宿主的真正力量!若你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个条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