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脚,天青色绊带皮鞋的圆头踢了踢思啸的军装裤管:“我帮你,你怎么不领情?”
“你哪里帮我?”
“我说你好话,讲你是空军,你怎么自己拆自己的台?”
“不过实话实说而已,”思啸道,“你替我吹个牛就要我领情?那我帮你,怎不见你领?”
思凌叫起来:“你哪里帮到了我?一直拆我台是真的!连我要帮他们搞个店面——”
“就是这里,”思啸打断她,“我的二小姐,你说阿宁跟我们聊天时,为什么总吞吞吐吐?”
思凌正有些疑心这个,困惑道:“难道隔了几年,生分了,不跟我们作朋友了?”
“朋友还是朋友,但她难处不想告诉我们。”
“为什么。”
“因为不好意思。”
思凌张大眼睛:“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顿觉许宁很不够意思。
思啸苦笑:“你想想,如果我们父亲用兵大败——”
“呸呸呸!”思凌立刻照本市女孩子的习惯,连啐三声,好叫坏话不灵验。思啸跟着呸了,接着道,“许家兴旺发达,买了好大一块地皮做生意,你去见她,求她赏我们父亲一个职位,你说不说得出口?”
思凌低了头,默然半晌:“父亲不会叫我求这种事。”
陈大帅是战死也不会求人赏职位的。
“着啊,”思啸道,“我们有傲骨,不许别人有?你当面赏人家一个店面,叫阿宁怎么过得去呢,二小姐?”
那声“二”字叫得着实的重,思凌瞪了他一眼:“依你说怎样?”
思啸道:“依我说么,他那个店,倒有前途,我们房子给开了个医院,医院病人吃饭要买米粮、平常也要买水果的。我们不如悄悄把他旁边的铺面买下来,修葺了,就说医院招商,要个靠得住的店家来经营这铺子,便招了许师傅,等他经营有利润了,再将店铺卖给他。”
“价钱优惠些。”思凌在旁道。
思啸笑笑:“那个再计议,总之不叫他吃亏。他面子也有了,我们不过帮扶他一把,未尝施舍,你看这个可好?”
思凌拍手道:“这主意好!”脸上生出惭愧之色,“亏我读了这么多年教会学校,天天听怎么行善,真不如你。”
“你只是粗心些,”思啸想起来,忍笑,“或者你像母亲一样大手笔,一幢房了砸下去,再粗豪,人家也笑纳了。”
思凌卟嗤一声:“神父立刻接纳她进教堂唱诗班,这下母亲可如愿以偿,能同宋夫人常常亲近了。父亲也宽心。”
两人谈番人事,这也罢了。过得几天,教会医院果然办了个店面,说要请商人进驻,给病人提供清洁的水果,医院给些商事上的优惠。许师傅投了标,也是市面更恢复,很多人还没缓过来,医院通知的范围又小、时间又紧,竞争的没几家,许师母犹不放心,遣了女儿问讯。许宁却不过母亲,领命到得礼查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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