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敖派人将苏烟送回家时苏妙才知道他是跟梁喜出去了。
苏妙很惊讶,她没想到苏烟会和女孩子来往,毕竟他害羞又内向,连同性朋友都很少,她更没有想到,跟他来往的女孩子居然是梁喜。
苏妙对梁喜并不是不喜欢,可她感觉那个女孩子怪怪的,不适合腼腆又胆小的苏烟。
不过她不会用自己的想法去干涉弟妹的个人生活,所以关于苏烟私会梁喜这一点,她并没有多说,她只是跟他说,在现在的礼教下,孤男寡女私会对女孩子影响很不好,让他下次最好不要再这样做,这样做会损毁梁喜的清白,如果非要见面不可,也要在双方家人认可的情况下光明正大的见面,不然会被外人说闲话。
苏烟心不在焉地应了,他坐在软榻上,神情恍惚,手指头在衣袖下不停地发抖。
苏妙看着他,郊外的那一场杀戮她稍微听说了一些,生长在温室中的苏烟想必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可是下手的居然是那位比苏烟更应该是温室之花的小公主,苏的惊讶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更没有办法去安慰苏烟,只能熬安神的汤给他喝,让他自己慢慢消化。
十六岁的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作为姐姐,从现在开始,她不想再过多的干涉他,这个年龄的他就快要开始他自己的人生了。
长禧宫。
梁喜被梁敖带了回来,她一言不发,表情也没有任何恐惧和慌乱,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梁敖沉默地跟着她走到宫殿门前,长禧宫的宫女迎上来,屈了屈膝,小声说:
“殿下,皇上和贵妃娘娘正在大殿里。”
梁敖眉一皱,越发头痛。
长禧宫的人在发现梁喜偷偷跑掉了之后,不敢告诉皇上和贵妃,第一时间悄悄的告诉给了梁敖。梁敖怕父母亲担心,更怕母亲怒极责怪梁喜,下令不许将梁喜离宫的消息传出去,没想到到最后父皇和母妃还是知道了。
梁敖看了梁喜一眼,梁喜在听说父母亲已经知道了她出宫之后,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很无所谓,她并不在乎似的。
梁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既有点生气梁喜不顾父母兄长的担心我行我素,又心疼她。因为心疼与懊悔,他说不出责备她的话。他搂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肩膀头拍了拍,温声笑说:
“待会儿你别说话,有二哥在,你站一站就回房去吧。”
梁喜看了他一眼,唇角扬起的是似笑非笑,她还是不说话。
梁敖的心里越发不好受,可是看着这样的她,他更是说不出什么,他勉强地维持着笑容,想用这样的笑容去安慰她。
他揽着梁喜的肩膀,带着她步入长禧宫。
长禧宫里只有梁铄和薛贵妃两个人,宫中的侍人已经全部被遣走,偌大的宫殿里只有父母子女四个人,让金碧辉煌的宫殿看起来冷冰冰的,萧索寂寞。
薛贵妃脸色苍白,梁铄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梁敖带着梁喜进来,薛贵妃看着梁喜笑嘻嘻的模样,她完全没有在反省,薛贵妃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她千万不能再出宫,她不仅没有听进去,反而惹下了那么大的乱子,这要是传扬出去,薛贵妃无法想象。
她只想她的女儿健康平安像普通的女孩儿一样顺利出嫁,夫妻和合,岁月静好,可是她的这个女儿不仅仅是多灾多难,她还偏执而疯狂,她的偏执和疯狂让薛贵妃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气愤和心痛。她是梁喜的母亲,生育她将她抚养长大的母亲,可是梁喜执拗起来却完全将她排除在外,梁喜什么都不和她说,梁喜的眼睛里只有她自己,薛贵妃无数次想走进她的内心深处,梁喜冷酷的拒绝让她伤透了心。因为被抗拒的痛苦,因为梁喜的执拗所产生的伤害让薛贵妃觉得愤怒,在看见梁喜进来的一刻,她郁积在内心的愤怒一下子全部爆发了。
薛贵妃霍地站起来,气汹汹地走到梁喜面前,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梁喜的脸上,她带着哭腔,愤怒地喝骂道:
“我说过几次了让你不要出宫,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才肯罢休,你就那么想看你母妃死吗?”
“母妃!”梁敖慌张地唤了声,不是说不能教训阿喜,可是她刚刚经历过那样疯狂的血腥,他担心母亲的责备会激起阿喜掩藏在内心深处的狂躁和乖戾。
可薛贵妃已经想不起那么多了,她的精神力因为担心女儿消耗到了极限,无论是身还是心,她都异常疲惫。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在她的身上,不管发生什么样痛苦的事她都能够承受,唯独梁喜,唯独她女儿的痛苦她无法承受。不断继续的痛苦和压力就像是不停膨胀的水球,在今天,在知道梁喜居然杀掉了十几个血阴教的邪教徒之后,薛贵妃彻底崩溃了,打骂完梁喜,她先一步用双手掩住脸,无声地哭起来。
梁铄坐在椅子上,看到薛贵妃哭起来他就知道她终于承受不住沉重的心理压力,她崩溃了。梁铄仰起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母妃,你为什么要哭?”梁喜歪着头,用不解的眼神望着薛贵妃,以疑惑的语气笑着问。
这样的她让薛贵妃哭的更凶。
梁敖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揽住梁喜的肩,说:
“父皇,母妃,阿喜受到了惊吓,还是先让她回去休息吧。”
梁铄也知道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是说教的时候,人平安回来了就好,他站起来,柔和了语气,轻声说:
“阿喜也累了,阿敖,你陪她下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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