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顾林嫣的事更重要,于是转身也跑进圆融园。
苏婵的眼睛在回味、回甘、梁敏三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嗅到了许许多多的不同寻常,这三个人,很古怪!
林嫣跑进房间时就已经止住了哭泣,心冰冷冰冷的仿佛槁木死灰一般,她哭过太多次,对于哭泣的自己连她都开始觉得厌烦了。
林嫣呆呆地坐在床上,苏妙和苏婵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双手抱臂,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门窗紧闭,无人打扰,房间内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了良久。
苏婵的耐心到底没有其他两个人好,在林嫣红肿的眼睛上扫了一眼,蹙眉,率先开口:
“那个穿黑衣服的,真是你相公?”
林嫣沉默了一阵,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不是说你相公死了吗?”苏婵打破了沉寂,苏妙紧跟着开口,低声问。
“对我来说……”林嫣想说“对我来说死了活着没差别”,但这样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离开梁都之前我留了自请下堂的书信,现在的我是自由身。”
对一个古代女子而言,被休是一件非常惨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她自请被休。苏妙很疑惑。
“这个先不说,你……真是回味的大嫂?”苏妙用相当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林嫣默了片刻,嗓音黯哑,细声细气地说:
“他们兄弟间的关系有点复杂,我虽然成亲多年。但一直呆在内宅,出门机会不多,回味在梁都时也很少露面,我和他没见过。或许没出阁之前我见过他,但时间太久早忘记了。详细的你还是去问回味吧,有些事我不好说。”
林嫣曾说她十四岁就成亲了,在内宅深居简出了十年她竟然还有勇气离家出走,连苏婵都有点佩服她。
苏妙心里想的却是林嫣口中的那个“不好说”到底是什意思,大嫂和小叔竟然从没见过面,这么不寻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都成亲了,干吗要自请下堂?”苏婵狐疑地问,“你相公对你不好吗?”
林嫣摇摇头。
“他不理你?”
林嫣还是摇头。
苏妙看着她,轻轻地问:“他纳妾了?”
林嫣浑身一抖,默不作声,表情悲戚,仿佛又要哭出来了。
苏婵沉默了一阵,淡声道:“男人有点钱都会纳妾,我爹以前就一个品鲜楼,家里的姨娘就来来往往三四个。更别提我大姐的前任,为了外边的女人连原配都休了。纳妾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纳妾你就自请下堂腾地方,你也太傻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要么弄死小妾要么弄死你老公,舍不得直接阉了,逃跑算什么能耐。”
苏妙的嘴角狠狠一抽,苏婵的思想有点可怕。
林嫣不做声,贝齿咬住嘴唇。把嘴唇咬的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良久,她闭了闭眼,仿佛在忍耐锥心疼痛似的,轻轻叹了声:
“妾,是我替他纳的!”
“啊?”苏妙和苏婵吃了一惊。
“我、生不出孩子来。”林嫣悲痛绝望地说,斜倚在床柱上,有气无力,苍白的手遮住双眼,她哀声道,“我十四岁嫁给他,整整十年,别说儿子,我连女儿都生不出来。他是长子,不能没有儿子,我却……”有泪珠在她的掌心下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哽咽着道,“娶妻生子,娶妻就是为了生子,妻若是连子都生不出来,留着还有何用!”她对这样的自己绝望而痛恨,“已经十年了,我不能再耽搁下去,婆婆一直在催,我必须要为他纳一个妾……而他,同意了。”
“你以为他不会同意?”苏妙满心复杂地看着她,问。
“……之前我对他提过许多次,他都拒绝了。”林嫣沉默了良久,手遮着双眼,嗓音颤抖,似在低泣。
因为不能生育,所以始终心怀着焦虑与不安。因为不能生育,拼了命地逼迫自己在其他方面做个好妻子。期间曾提出过要为丈夫纳妾,被丈夫拒绝了,她心里甜蜜,不安感却更浓。终于到了第十个年头,肚子依旧没有动静,背负着巨大压力的她再一次提出要为丈夫纳妾,理智告诉她纳妾是对的,情感却又让她拼命地期盼丈夫会拒绝。
结果,丈夫答应了。
理智上,她很高兴;情感上,她非常的嫉妒,以及,非常的悲伤……
“那个妾……有了?”苏妙心里不太舒服,颦眉,问。
又有两行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林嫣惨白着一双唇,轻轻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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