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刑部大堂中,周祖培衣冠整肃地在等着,提牢厅的官员在伺候待命。等上谕一到,周祖培略微看了一下,便说道:“叫他们预备吧!”
刑部提牢厅,专有一间屋子,作为赐令自尽之用。清朝以来,毕命于此的大臣也不少,和珅就死在这里。所谓“预备”,极其简单,用块白绫子从梁上挂下来,打个死结就行了。
“有人要见您。”那司官亲自拿铜盆去打了一盆冰凉的井水来了。
“谁啊?”他好奇地问。
“您先把衣服换上吧。”胜保这才看见衙役手里捧着一个盘子。
胜保大洗大抹了一番,换上杭纺新制小褂裤,细白布袜子,双梁缎鞋,然后穿上一件细夏布长衫,外套一件实地纱褂。
头上戴一顶亮纱的小帽,帽檐上缀一块绿如春水的翡翠。完全是一生下来就有爵位的旗下大爷的打扮。
“咱们走吧!”出了屋子,那司官一面走,一面说:“从提牢厅边上那道门走吧,近一点儿。”胜保没有说什么,跟着他走,一走走进一座小院落,蓦地站住脚说:“怎么走到这儿来啦?这是什么地方?”
正站着发愣,一响碰撞声,等他回过头去,刚进来的那道门已经关上了。
于是有人高声喝道:“胜保带到!”这时他才知道不妙了!
“胜保!这是两宫太后和皇上赏你的恩典。”周祖培已挥手,命令差役把胜保弄入后院,中梁上悬着白绫的那间空屋。
胜保呆了半晌,想明白了!一步一步走向白绫下面,两名差役扶着他踏上方凳,看他踮起脚把头套了进去。那个圈套做得恰到好处,一套进去便不用再想退出来。
只见他脚一蹬,踢翻了方凳,胖胖一个身子晃荡了一下,两只手微微抽搐了一阵,便不再动。
两名差役交换着眼色,年纪轻的那个说道:“行了!”
解下尸身,放平在地上,周祖培不胜感慨地说道:“你事事要学年大将军,下场也跟年羹尧一样。”
同治三年六月二十,京师正阳门东的兵部街,由南口来了一骑快马,听那辔铃叮当,便知是外省的折差到了。果然,那骑快马,越过兵部衙门,直奔各省驻京提塘官的公所。
到了门前,把马一勒,一声长嘶,马上那人被掀了下来,嘴里叫道:“急报!!”来人然后顺手一揭,看到油纸包外的“传票”,不由得大吃一惊。
传票上盖着陕甘总督的紫色大印,写明是陕甘总督杨岳斌、兵部侍郎彭玉麟、浙江巡抚曾国荃,会衔由江宁拜发。拜折的日期是六月十六,却又用核桃大的字特别批明:“八百里加紧飞奏,严限六月二十日到京。”
驿递是有一定规矩的,最紧急的用“六百里加紧”,限于奏报督抚、将军、学政,在任病故,以及失守或者光复城池,不得滥用。
现在江宁军负责水师的杨、彭二人,以及攻城的曾九帅,联衔会奏,可知不是出了什么大将阵亡的意外。而且,破例用“八百里加紧”,克期到京,则不是江宁有重大军事,不必如此严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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