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了句道:“除了那家军属,你们家算是村子里最富的吧。”
刘同摆了摆手道:“那也算不上什么富户,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和我们家差不多,有的家兴许还要比我们家富一些。”
听了对方的话,卢象升心里彻底的失望了。他转过头问道:“周先生,那这个村子在辽东算是富裕的村子吗?”
周比利摇了摇头道:“辽东、外东北的数百万流民的安置条件都差不多,有些新安置的地区,流民的条件可能要比要好一些。”
卢象升听了周比利的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几百万流民都是这个条件安置条件,那得花多少银子,耗费多少粮食。
可是他心里随之而来泛起的念头,就更让他感到害怕了,连后背都湿透了。数百万流民已经来到辽东好几年,就算每人几亩地,那一年远东光是收租子,就得收多少粮食啊。
大明的土地都在士绅阶层、藩王勋贵的手中,他们可是不用纳粮税的,每年大明收上来的那点儿税赋,可能还没有远东收上来的多呢。
这时,刘同家的朝鲜女人已经做好了饭。饭菜也算丰盛,一大盆玉米面饼子、每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玉米面粥、两碟子咸菜、一盘腊肉炒大白菜,还有一盘咸鱼。
周比利转身从挎包里又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瓶白酒,然后笑着道:“老刘,我这里还有一瓶酒呢,也是领导给我的。今天我们把它消灭了。”
弄得老刘非常不好意思,人家又是烟又是酒的,可自家却拿不出来什么像样的东西。农户家虽然不宽裕,可是也是要脸面的。
他一狠心,站起来翻箱倒柜的拿出来一盒鲸肉罐头,笑着道:“这还是上次部队在我们家借宿,一个首长留下的,我一直不舍得吃,今晚我们也把它消灭了。”
这顿饭刘同吃得非常高兴,酒喝得就多了些,又哭又笑的闹到了半夜。可是卢象升这顿饭吃得就没什么滋味了。
倒也不是他嫌饭菜粗鄙,只是今天听了刘同和周比利说过的话,他的心情瞬间就陷入到谷底。大明现在这个样子,将来怎么抵挡远东的进攻。
第二天早上,周比利和卢象升离开了刘同家,临走前周比利还是塞给了刘同一个钱袋,里面装着十几枚银币,
这是远东公司所有内部员工的传统,因为他们经常要下到基层普通的农户家,与他们同吃同住,掌握基层的第一手资料,这就免不了让各地基层的农户破费,所以他们都随身带着一些这样的钱袋。
周比利还想带着卢象升在沈阳周围四处转转,可是卢象升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走了。一夜间卢象升好像老了十几岁,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这一夜他几乎没怎么睡,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那只能是绝望了。再来辽东之前,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可是在辽东仅仅呆了两天,走了几个地方,他心里就已经有了清晰的答案,大明早晚有一天会被远东所取代。
周比利在卢象升身边呆了两天,说实话他对卢象升也是非常失望。归根结底,卢象升还是一个大明典型的读书人,骨子里那股子与生俱来的的优越感,几乎是难以改造的。
尤其是在刘同家,对方的表现再次印证了他的判断,改造大明的读书人,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真的有些得不偿失。与其耗费精力改造他们,还不如多培养一些基层的管理人员和政工人员呢。
说好听点那是文人的风骨气节,说不好听的就是这个时代的士大夫被惯坏了。
当然,明朝士大夫也不乏为官清廉、敢于直谏、心忧天下的良臣名士。
至少数千年来,士大夫中涌现出来的众多精英,他们确是华夏民族的脊梁。正如文天祥临死前在其衣带中所写:“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还有明朝中叶的韩雍说的那句颇有代表性的话,“自古天生拨乱反正之大材,多见抑于颠危,见忌于群小,使之因挫辱排挤,以长养其刚大不可屈之正气”。
可惜华夏文人的气节,在满清入主中原以后,被满人用钢刀生生的斩断了脊梁,士人阶层一直引以为豪的浩然正气,也随之荡然无存,变得奴性十足。
现代社会很多清朝电视剧,文人形象也变得越来越猥琐。纪晓岚也算是传统文人吧,可他还不是天天跪在乾隆的面前自称奴才,叫的那叫心安理得。
人家和珅自称奴才那是天经地义,因为他本就是满人,你一个汉人,还是一个读了圣贤书的汉人,跟着人家和珅凑什么热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