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个人确实不简单。”张伯辰点头表示认同。
“当时并州饥荒,赤地千里。东嬴公司马腾是为了筹集粮饷,四处掠夺胡人卖做奴隶。而石勒也被卖之列。”
张伯辰皱眉道:“卖做奴隶?”
徐可似有所感,不由嘲笑道:“是的,这个世道。人是最大的财富,尤其是奴隶,吃得少,干得多。想要称王称霸,第一步便是四处掠夺人口,耕田、采桑、织布、锻造兵器……哪一样又离得开人?可是人命又是最不值钱的,今天匈奴来了,杀一批,明天羯胡来了,又杀一批。杀的尸骨相枕、血流成河,好像才能证明实力。”
张伯辰看了看徐可,心中有些明悟。这个人年届五十,又是从中原逃亡辽西,想必也经历过九死一生。只看他做事小心翼翼,不断搜集各种人物资料汇集成册,便可看出内心的执着。
感受到对方情绪的低落,不由道:“石勒既然被卖做奴隶,又是如何成为赵国皇帝?”
“那时候东海王司马越执政,天下大乱。石勒由此逃出樊笼,他纠集八个人,号为‘八骑’,四处掠夺,从此开始异军突起。这八个人为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膺、桃豹、逯明。”
原来如此!作为此番攻伐辽西的前锋主将,龙骧大将军支雄的资历果然够老,竟然是当初石勒起事的老班底。
张伯辰突然想起一条情报,不由道:“难道率领赵国十万水师的横海将军桃豹,也是‘八骑’之一?”
“不错!此后又有十人加入其中,称为‘十八骑’,石勒就依靠这十八骑为根基,经过三十年的扩充,才有了今日石赵的基业。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石勒石世龙虽然出身羯胡,观其行事,倒也不失光明磊落。只因为看错了一个人,导致自己全家被杀,竟无一丝血脉存世。”徐可的语气中有一丝悲凉,又有一丝幸灾乐祸。
羯胡继承匈奴而起,祸乱中原三十年。士族百姓饱受荼毒,徐可心中愤恨,倒也可以理解。
“看错一个人?是谁?”
“这个人,便是当今赵国的皇帝——石季龙!”徐可悠悠道:“石勒生前便有大臣建议除掉石季龙,说他功高盖世,又手握重兵,对太子是个巨大的威胁。可是石勒却认为,如今天下还未平定,留住石虎于国有益。于是,他便为自己的轻信付出了代价。”
从徐可的话中,张伯辰仿佛看到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权利杀戮。他打了一个冷战,暗道:“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支雄与桃豹本是石勒的班底,然而在权利继承中居然能被石虎所重用。如此看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在权力争夺中站在了石虎的一方,要么便是能力大到连石虎也无法忽视。无论哪种,都说明这二人的嗅觉超出寻常。”
徐可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引起了上司如此多的遐想,继续道:“今日辽西的危局,其实早在五年前便已种下。咸和八年五月,掌控辽东三十年的慕容廆去世,七月,纵横中原三十年的石勒去世,十二月,割据蜀中三十年的李雄去世。”
“慕容廆死后,慕容皝可要比石勒有魄力。首先驱逐威胁自己地位的慕容翰、慕容仁、慕容昭。而石勒优柔寡断,导致石季龙尾大不掉。最终杀掉太子石弘,自己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徐可的侃侃而谈,让张伯辰很是疑惑,在这个兵荒马乱音信隔绝的年代里,一个军队佐吏,如何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
不可否认,徐可的分析给张伯辰提供了一个可以窥视天下形势变化的窗口,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此时此刻,忍不住道:“所以石虎与慕容皝上位以后,在五年时间内扫平了国内的异己势力,这才对辽西动手?”
“不错,如今支雄兵临徐无城,将军可有对策?”徐可见到张伯辰一下子便抓住重点,也不再多话。
张伯辰看着远处的狼烟,轻声道:“道询,你觉得石赵与辽东慕容部,我投靠哪一方比较好?”
“投靠?”徐可怔怔地看着张伯辰,突然之间眼中冒出一丝精光:“羯胡残暴不仁,石季龙此人尤其暴戾,如果将军想要选择一方投靠,依属下看来,还是辽东慕容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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