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初七年五月,曹丕感染寒疾,医治不痊,欲召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三人入寝宫交代后事,然司马懿镇守长安防备诸葛亮,曹真坐镇颍川提防沈隆北上,二者皆不能至,唯有陈群一人尚在洛阳。
陈群入宫后,曹丕唤曹睿至,指着曹睿对陈群说道,“今朕病已沉重,不能复生;此子年幼,卿与司马仲达、曹子丹三人善辅之,勿负朕心。”
陈群跪地哭诉,“陛下何出此言?臣等愿竭力以事陛下,至千秋万岁。”
曹丕道,“今年许昌城门无故自崩,乃不祥之兆,朕故自知必死也。”正言间,内侍奏征东大将军曹休入宫问安。
曹丕召入谓曰,“卿等皆国家柱石之臣也,若能同心辅朕之子,朕死亦瞑目矣!”言讫,堕泪而薨,时年四十岁,在位七年。
于是陈群、曹休等,一面举哀,一面传信司马懿、曹真等共同拥立曹睿为大魏皇帝,谥父丕为文皇帝,谥母甄氏为文昭皇后,封钟繇为太傅,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华歆为太尉,陈群为司空,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其余文武官僚,各各封赠,大赦天下。
有细作飞报消息至豫州、陇右,诸葛亮与沈隆皆大喜过望,曹丕威势不及曹操,曹睿年幼,若太平时节获能平安无事,然此时乃是乱世,幼主登基曹魏群臣必定不安,遂整顿兵马准备继续攻打长安、颍川。
马谡进言道,“曹睿孺子,不足为虑,然曹真屡败却不失坚韧,司马懿老谋深算;若能剪除此二人,则曹魏必可一鼓而下;何不密遣人往洛阳、邺郡等处,布散流言,道此二人欲反;更作司马懿、曹真告示天下榜文,遍贴诸处,使曹睿心疑,必然杀此人也。”
沈隆遂命马谡做告示,片刻即成,文曰,“骠骑大将军总领雍、凉等处兵马事司马懿、中军大将军总领南阳、汝南等处兵马事曹真,谨以信义布告天下:昔太祖武皇帝,创立基业,本欲立陈思王子建为社稷主;不幸奸谗交集,岁久潜龙,皇孙曹睿,素无德行,妄自居尊,有负太祖之遗意,今吾应天顺人,克日兴师,以慰万民之望,告示到日,各宜归命新君,如不顺者,当灭九族!先此告闻,想宜知悉。”
沈隆道,“昔日曹操曾言:司马懿鹰视狼顾,不可付以兵权,久必为国家大祸;司马懿贴此告示,曹魏群臣或许怀疑;然曹子丹乃是曹氏宗亲,一向忠心不二,若是此般书写,反倒不妥,不若另写一封告示,言曹丕宫闱事以激怒曹睿。”
得了沈隆的提醒,马谡又写了一封告示,“中军大将军总领南阳、汝南等处兵马事曹真,谨以信义布告天下:曹睿生母甄氏者,幽州刺史袁熙之妻也,纳入先皇后宫后多有怨怼,更兼以魇镇之术做桐木偶人,上书天子年月日时,诅咒天子,实属大逆不道。”
“先皇遂赐死甄氏,废睿为平原侯,欲立京兆王曹礼为嗣,吾与大将军司马懿、太尉华歆、大司马曹休、司空陈群皆应之;然吾等领兵在外,先皇驾崩洛阳,睿竟登基为帝,吾等尽皆不服,当领兵上洛,重立新主,告示到日,各宜归命新君,如不顺者,当灭九族!先此告闻,想宜知悉。”
“如此便好!或可再书写一封曹彰旧部之告示,言称黄须儿乃曹丕鸩死,欲起兵为黄须儿复仇,立黄须儿之子曹楷为帝,曹楷之母乃孙坚之侄孙贲女,就说东吴亦愿领兵北上相助。”既然是谣言,那就多放几个好了。
司马懿再鹰视狼顾,那也是外人,陈思王曹植固然文采出众,在军中却无根基,这样的人说要造反,曹魏群臣还是不怎么怕的;曹礼和曹楷可就不一样了,曹礼原本就很受曹丕宠信,曹睿怎么可能不提防他?曹楷拥有曹彰的遗产,军中多有故旧,这俩人站出来曹睿定然会担心不已,再把曹休、陈群等人拉进来,这样的话他对曹丕留给自己的顾命大臣都会怀疑。
而且甄宓被曹丕赐死一事,乃是曹睿养母郭皇后的手段,所谓的桐木偶人就是郭皇后命人栽赃陷害的,此后曹睿和郭皇后多有愤愤,后来才开始恭敬地侍奉郭皇后,每日早晚都往皇后宫中定省问安,郭皇后也因自己无子,对曹叡慈爱有加,曹睿能够登基,郭皇后出力不小,是曹睿最大的依仗。
沈隆让马谡在告示中把这事儿点出来,曹睿和郭皇后难免心生罅隙,如此曹睿就更加难控制曹魏局势了。
马谡闻之拜服,“军师智谋过人,远胜我等,如此曹魏必然生乱。”
沈隆再传信东吴,让陆逊等人整兵北伐,他们虽然没有打着曹楷的旗号,但只要看到东吴大军北上,曹魏群臣定然会有所联想。
却说洛阳城中,数日之内接连出现各种告示,言语骇人听闻,曹睿及曹魏群臣尽皆大惊,连忙聚在宫中商议,太尉华歆奏曰,“司马懿囤重兵于长安,却从不出城和诸葛亮交战,定是心怀异志,先时太祖武皇帝尝谓臣曰:司马懿鹰视狼顾,不可付以兵权;久必为国家大祸,今日反情已萌,可速诛之。”
曹真之子曹爽跪地哭诉,“陛下明鉴,吾父一向忠心耿耿,此定是那沈隆的离间之计也!”
曹睿出言安抚,然一想起曹丕昔日宠爱曹礼、以及亲生母亲被郭皇后害死种种,便心中郁郁难当,暗命人赐鸩酒给曹礼、曹楷。
不晓送鸩酒之人尚未出宫,消息便在京中传开,一时间京中大哗,曹礼飞奔入宫哭泣不已,曹楷却在曹彰旧部护卫之下逃出城去,其后郭皇后从弟郭表突然暴毙,郭皇后大为伤心,对曹睿也心生怀疑。
司马懿、曹真等接连上书以表清白,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如今曹魏乱象重重,若是蜀汉大举进攻,还能挡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