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新厂子的时候,卢家驹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读书,“还是我爹说得对,这本事大小,不在读书多少。不仅这样,有些人还不能读书。”
沈远宜觉得新奇,“噢?卢先生可得好好给我们说说,到底是那些人不能读书?我这种人适不适合读书?”
听到她的声音,卢家驹身子都酥了半边,笑笑说道,“我爹就说三种人不能读书,第一种是钻到书里出不来的人;看了《西厢记》,相思崔莺莺,钻到书里出不来了,这种人不能读书;再就是读了书干坏事的人,这有文化的人干坏事,比没文化的人更毒,比如秦桧。”
“第三种就是天分过高的人,这人天分过高了,读书不仅不能帮他,反而能误了他的事儿;中国人常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是这个道理,刘邦朱元璋都是无赖,反而造反做了皇帝,就是因为读书少;这读书少顾虑就少,天分再高,说不定真能把事能干成了。”
“那黄巢李自成就不行,黄巢想考进士,一边骑马横枪地造反,一边背诵《周易》中的《十翼》;李自成更有意思,下马是《资治通鉴》,上马手不离《孙武子》;就是书害了他们,他们读了书,顾虑就多,干什么事之前都得先想想,先查查前朝有无先例,这就把事耽误了,是书妨碍了他们的天分,他要不读书,由着性子干,说不定还真能干成了。”
“呵呵,这话我可不赞成!刘邦、朱元璋读的书未必比李自成、黄巢少!刘邦要是不读书,也写不出《大风歌》来;朱元璋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请当地著名的儒生过来请教学问。”咱可是当过大明皇帝的人,对这些清楚地很。
“这不同的人读书其实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有的人照本宣科,有的人则有自己的见解。”远的不说,就说如今西北的那位,人家读的书绝对不比任何人少,比起花生米来更是要多得多,人家可没陷进去,反倒总结出来独属于自己的一门学问。
小插曲之后,工厂也参观完了,赵东初做东,请他们去济南有名的饭馆聚丰德吃饭,在饭桌上自然说起了开业庆典的事儿,赵东初久在济南人面儿熟,济南的商户代表就由他负责;卢家驹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购买机器,那么外国洋行还有使馆的宾客就由他请,至于衙门里面的人就要苗瀚东帮忙了。
到最后,赵东初还提醒他们,“六哥,我知道你眼里不揉沙子,可有两拨人你还是得请一请;这一家是山东最有名的律师訾文海,号称山东第一名嘴,没理也能争三分,再没理的官司,只要找了他,准能打赢了,但是也准能叫你倾家荡产,你只要找了他,那就只能把官司打到底,你想中途停下,门儿也没有。”
“还有俩人一个叫白志生,一个叫钱世亨,是济南最有名的大混混,这些人成不了事儿,但是能恶心死你,你开业的时候给他点面子,发份请柬,封个红包,面子上一过去,他们也就不会纠缠你了!”
“呵呵,我陈六子挣得都是辛苦钱,要是有钱我宁愿打发要饭的,也不会去填这个窟窿!”他们有本事倒是来啊,还能怕了他们?“你给了要饭的,人家还能念你的好,给了这些人,和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赵东初一听就急了,连忙继续劝说,可卢家驹和孙明祖多少知道一些沈隆和柳子帮的关系,所以笑笑没有说话,这些人再牛逼还能牛逼的过柳子帮去?到最后赵东初也唯有一声长叹,实在是拿沈隆没有办法。
到了开业那天,还是在聚丰德,今天沈隆把这儿包下了,他和卢家驹、孙明祖三个坐在大厅里陪先到的客人们说话,吕登标和贾思雅则在外面迎客,他们俩干这个活儿刚好合适,白金彪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在旁边维持秩序。
白志生钱世亨带着十几个地痞横着走进饭店,到了后堂门口让手下留下,他只和钱世亨进来,白金彪打量一下这二人,侧身让他俩过去,白志生冷冷一笑,向前就走,路过白金彪跟前时伸手一摸白金彪的腰,“嗬,兄弟,还带着家伙。”
白金彪冷冷一笑,轻轻哼了一声,钱世亨低声说,“大哥,这家子不是善碴,我看还得见机行事,不能胡来。”
白志生根本不听,“去他妈的!”
二人推门进来,“嗬,陈掌柜的,你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呀!兄弟自己来了。”说着就坐下,拿过烟来就抽。
赵东初赶紧上来照应,“怨我,怨我,陈掌柜的对济南不熟,是我把白爷给忘了。对不住,对不住!”
沈隆还没发话呢,旁边的王志武受不了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呦呵?”
“谁他娘的……”白志生张口就要骂,可以看到王志武身上穿着的衣服,立马就怂了,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呦,您瞅着有点面生啊,是哪?说不定我有朋友也在你们那边!”
王志武也跟着沈隆一起到了济南,为了让他能更好地照看沈隆。
“啊~~~”白志生和钱世亨顿时傻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怪不得人家开业不搭理咱,那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啊!
“你俩这是来收钱来了?”王志武昂着下巴,只用眼角的余光扫过他俩。
“没有,没有,我俩……我俩是来贺喜的……”白志生和钱世亨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