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中的虚估过高,商贾得利,官府背骂名,还没一文钱入账,已经无法继续下去。
吕夷简道:“茶法自然可以改,不过,顺之啊,圣上面前提到改茶法的时候,万不可提徐平奏章所说的事。他要调邕州桥道厢军入京,那便由他去好了。”
“为何?徐平少年得志,此番正要挫挫他的锐气,不要在朝廷里惹事!”
吕夷简笑笑不语。徐平有什么锐气好挫的?
邕州那种边疆瘴疠之地六年,有几个官员能够忍下来?天圣年间因为刘太后不喜欢他,没少受挫折,哪里算得上什么少年得志。徐平的年龄是不大,可那是因为他中进士的时候年轻,入仕为官已经七八年了,早已算得上官场老手,还真当他少年无知啊。
张士逊与吕夷简是儿女亲家,两人私交相当不错,政治立场上也没有什么分歧,跟李迪为相的时候相比,现在政事堂里的关系融洽很多。但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掣肘吕夷简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天圣年间独相的日子才是最适合他的。所以张士逊要自己作死吕夷简并不拦着,说不定自己还有再次独相的机会呢。
徐平自决定利用三司刻书司制造一下钱法的舆论,好好考虑了一下步骤。就在政事堂里讨论茶法改革的时候,他也把监左藏库的韩琦找到了三司条例偏修所。
在偏厅里喝着茶,韩琦不断地打量周围,口中道:“云行这个地方真是不错,地方整洁,人员也都井井有条。而且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在这里当值的还正在吃饭,人人荤素齐全,可比我们这些只能出去吃些汤饼的强多了。”
徐平笑道:“要不稚圭也调到这里来?反正你也是三司的人,只要省主点头,明天就可以到条例所来了。”
“算了吧,我也只能想想。左藏库比不了其他地方,一刻都离不了人,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支领钱物,我哪里走得开。”
左藏库就是大宋的国库,里面的很多东西要想领出来都要韩琦确认,不像勾院磨勘司之类,事情可以交给手下的吏人。徐平也就是说说,知道韩琦挪不出时间来。
至于韩琦羡慕的吃饭,是徐平给手下的福利,相当于他前世的机关食堂。这个年代的人不习惯吃午饭,但官员们早上起得早,到了中午怎么可能扛得住饿?这便是周围御街上小贩们的生意了。
新衙门开张,自然要有点特色,让调到衙门来的人有点归属感。徐平便依照当年在邕州的做法,在条例所开设了食堂,还特意把公用餐具用高温消毒。对于很多家境一般的官吏来说,中午这一顿工作餐有菜有肉,就当是改善生活了,也对新衙门感到亲切。
惟一的问题,这样做了之后公使钱花得太快,徐平必须要赶紧找到来钱的路子,不然可能得自己贴钱进去,那样就不好看了,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喝了会茶,谈了会闲天,韩琦问徐平:“不知云行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最近我新铸了一种小铁钱,耐锈耐蚀,想在内地推行。这就涉及到钱法上面,头绪太过纷乱,一时难以理得清楚。所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我便想集中我们这些人众人之力,把钱法的事情搞个清楚,三司刻成书分发朝里大臣。令尊在川峡主持财计多年,那里铁钱通行参与甚多,便想请你写一写西蜀铁钱的事,以为参考。”
韩琦的父亲韩国华曾经做过峡路转运使,参与过四川一带铁钱的改革。徐平要发行铁钱,通行铁钱的四川钱法就不能不提,刚好有韩琦,便就找他来写。
子记父功,是这个年代提倡的事情。韩琦想了一会,便就答应下来。虽然韩琦四岁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去世,但总有一些书信留下来,还可以问家人朋友和父亲的同僚,资料收集并不困难。再说这也不是记韩国华一个人的事情,韩琦主持左藏库,对国家财政了解得也算透彻,算是个合适的人选。
答应之后,韩琦问徐平:“不知你什么时候要刻书?看看时间还剩多少,我才好决定写的详略,不要到时候不中格式。”
“过了上元节就要出第一本,不过你还是写得越详尽越好。时间来不及的话,便先写个总序,剩余的内容可以在第二本里接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