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垂拱殿,王曾迎着扑面而来的北风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抬头大步向对面走去。
最近这半年来,处处都被吕夷简压制得死死的,王曾觉得自己在政事堂都快要待不下去了。今天终于是出了一口恶气,打了吕夷简个措手不及,觉得无比畅快。
两位宰相,吕夷简忙着培植党羽,安插人手,渐渐把朝政操控于自己的手中。王曾则因为赵祯初亲政,人又年轻,生怕年轻人冲动坏事,所以处处主张稳重。结果一两年的功夫,主张老成持重不生事的王曾慢慢边缘化,政事堂几乎成了吕夷简的一言堂。
王曾对于朝廷事务有自己的看法,结果越到后面,越是发现自己被吕夷简限制住,几乎寸步难行。而且他是淳厚君子,一生不营私利,更加看不惯吕夷简结党营私。曾经在刘太后主政时互相提携的亲密战友,最终渐行渐远,王曾还是站到了吕夷简的对立面。
如果是在一年前,徐平还在京城的时候,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的搞新政,王曾会第一个反对。但此一时彼一时,老成持重的结果是把权力拱手让给了吕夷简,王曾的心思也开始慢慢变了。既然自己无法阻挡吕夷简把持朝政,那何不让徐平这个愣头青冲一冲?已经织成权力大网的吕夷简现在最怕的就是变,一变就容易失控,很多布局没了用处。
不过一年的时间,吕夷简和王曾对徐平的态度就掉了个,世事无常,不过如此。
回到政事堂里,吕夷简坐在火盆边闭目养神,不言不语不动。宋绶和蔡齐处理一些公务,明显可以看出来心不在焉。王曾心情放松,一边看着宋绶和蔡齐两人处理公务,一边拿起桌上的公文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冬日天短,朝廷的各衙门一过了午时,官员便就纷纷回家了。到了中午,宋绶托辞家里有些琐事,首先离去。
蔡齐看看天色,对王曾道:“相公,外面天色阴沉,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起雪来,还是及早回府的好。左右没有什么急事,不用守在这里。”
“也好,我便先回了。”王曾站起身,转身看看吕夷简,笑了笑,“天色不好,坦夫还是与我一起回府吧。都堂杂事,交给子思就好。”
吕夷简缓缓睁开眼睛,不急不徐地道:“我先不急,这里积压的公文处理一番,再回去不迟。孝先府上离皇城远了些,先行一步。”
政事堂里的诸位相公,如果没有紧急公事,从大内出来便就可以回家了,到了这个地位没有天天坐在衙门里的道理。政事堂里每天都有一位宰执当值,不太要紧的事务,直接就处理了。今天便是蔡齐当值,其他人都可以下班回家了。
这个时候王曾还真是对吕夷简不放心,两人打交道多年,从好友到敌对,对彼此都知之甚深。王曾知道吕夷简的为人,有私心,好财货,但若说因私废公也不至于。心中的权力欲极强,但为人圆滑,手段老辣,绝不会让人抓住任何把柄。实际上朝廷上下都知道吕夷简结党营私,但到底哪些人是吕夷简一党,却没有人能说出个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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