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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徐平整好官袍,秀秀叹了口气:“突然之间,官人一出去,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唉,一个人坐在房里,有些心烦。”
徐平拍拍秀秀的手:“那便找些有意思的事情做,我总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秀秀笑道:“这一年来,我习惯了家里做些杂事,闲时做做女红,现在却都做不了了。”
“读书,写字,书中有大千世界,有你想都想不到的故事,你会喜欢的。”
说完,徐平转身出了房门。唉,现在的秀秀,还不如当年去邕州时候的那个小女孩好哄呢,那时候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秀秀便就玩得不亦乐乎,根本不用人操心。
带着谭虎和几个随从,徐平出了驿馆。不想驿丞带了几个驿卒一路跟出来,端着笔砚眼巴巴地徐平道:“都漕,小的这处驿馆正处两京驿路,极是热闹,门前白壁不知留了多少名臣文士的墨宝。都漕有缘,何不留下两行佳句以示后人。”
徐平看看驿丞,又转身看了看门前的白壁,一时有些犹豫。少年进士出使地方,这种事情以后少不了。徐平自然可以不理驿丞只管离去,不过那样传出去名声不好,自己本来就常被讥笑没有诗文之才了。虽然如冯拯般不学无术也能成一时名相,可自己总不能好的不学专门去学那些坏榜样吧?
招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郑州城上空,正有几只雄鹰飞过。现在已是秋天,田野里的野兔田鼠都活跃起来,这都是鹰隼们的猎物,它们也自然跟着不时翱翔蓝天。
心中若有所思,徐平拿了驿丞手里的笔,到了白壁前,随手题了四句七绝。
“汴河烟柳初憔悴,城畔苍鹰自在飞。【愛↑去△小↓說△網w qu 】
人道洛阳秋正好,暗思此去几时归?”
陪在一边的通判卢革看见,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宠臣果然是不一样,这才刚刚离开开封府界,就想着什么时候回京了。像自己这些人,哪里会想什么归不归,下一任游宦何方心里都没有个底,能到个富裕地方不用吃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一边的驿丞连连道谢,陪伴的官员交口称赞,徐平淡淡一笑,把笔放回,当先向着郑州城走去。官场上的奉承,谁能够当真?如果真有一日自己随便题一首诗词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被广为传唱,自己的诗文才是真有长进了。
转运使的差遣里带了个使字,从严格意义上讲,就不是地方官,是朝廷派下来巡视地方的,所以仪仗简单。徐平此次出来,除了秀秀,只带了谭虎和十几个兵士随从。家里的人,包括徐昌等都要待来年与林素娘一起来找自己,父母可能也会来。
不过转运使到底是一路各司之首,在本路的仪仗过于寒酸也不像话,经过的州县都会派人作为仪仗,沿路送行,到州县界交接。所以此时刘都监已经带了人来,一部分留在驿馆,另有几个重要的则与谭虎带的人一起,随着徐平到州衙去。
此时已近中秋佳节,到了州衙,一轮圆月已经挂在了树梢。
卢革引着徐平一路到了后衙,今夜举行接风筵的地方。
七十二岁的陈尧佐已经须发皆白,身体倒是依然健硕,快步迎上来高声道:“老朽年纪老迈,走不动路了,未曾城外相迎,徐龙图不要见怪!”
徐平急忙拱手行礼:“相公如此说,岂不是愧煞在下?本该一到州城,就来拜会相公才是。只是舟车劳顿,满身风尘,来见长者不敬,这才在驿馆略作收拾。”
两人一边客套着,陈尧佐拉了徐平的手,让到了客位上,自己在主位上坐下。
众人落座,上了酒来,陈尧佐领着喝罢三巡。
此时明月初升,月华似水,后衙里亮如白昼。卢革吩咐歌舞上来,几个小娘子在那里调琴弄琵琶,吚吚呀呀唱个不停。
陈尧佐看得直皱眉头,对卢革道:“我一个老人家,你叫一群小娘子上来,唱得什么又听不清楚,有什么意思?徐龙图虽然少年,不过新娶一房小妾,近日圣上正因为女色的事情烦恼,正戒着这些呢,快快撤了去!”
卢革领诺,让人把那群歌舞的官妓打发走,又叫了一个倡优上来。
一个一身短打精明伶俐的艺人,颔下一缕山羊须,一看就是个戏谑人物,到了席前拱手道:“相公,诸位官人,小的最近学人习了写字,甚得章法。乘今夜月明,便就写个字给官人们看,让人知道我们虽是贱流,也是知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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