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减宫廷开支。
徐平这番话还是挺对赵祯胃口的,没有人愿意天天被人指责生活腐化,浪费民脂民膏。而且不管怎么改,他们永远不满意。
见赵祯的脸色缓和一些,徐平又道:“官吏并不怕多,只要他们忠于职守,人人都有事情做,那是越多越好。也不怕花费钱财,只要花的钱都是有用处的,不是平白虚耗,钱也是花得越多越好。其实说冗吏冗费并没有错,但关键是在一个‘冗’字上,没用处的才叫冗。但是讲冗吏冗费的人,话一说出口,下一句就转到了多上。冗跟多是不一样的,臣以为每一个人都应该明白这一点,为什么他们还故意混淆呢?因为说冗就没有人能够反驳他们,但要把冗说个清楚明白他们又做不到,便就玩了这么一个花头。这样的虚言在话对朝政有何益处?说冗吏冗费,便要裁员节用,但裁员之后事情该怎么做却不闻不问,等到公务积压成山的时候便一推了之,为害更大。”
“前些年谈茶法,为什么改为沿边入中?所上理由,无非是纲运花费大,不如从商贾手里采买便宜。又是官船造起来比私船贵,又是有鼠啮虫咬,又是小吏舞弊向茶盐里面搀泥沙,又是有沉没之患。我就想不明白,这些弊端商贾也一样有,为什么到他们手里就没有事,纲运就忍受不了呢?无非是经手官员无力除弊,干脆向商贾一推了之,等到商贾不通再涨价钱,最后还是要朝廷多花费吗!多花这些钱,用纲运行不行?有哪一个经手官员算过这一笔账?无他,对自己没有好处罢了。入中采买,所有弊端都可以怪罪在商贾身上,朝廷追究不到自己的责任。至于对朝廷是利是弊,又有谁真心去管?实行入中采买这些年来,茶法一变再变,不变就无法支持。结果东南茶利全部都归了入中商人,朝廷分文不得,公吏军兵俸禄还得另外拨付。到了最后,也无非是数年没有一石粮入陕西路,全都是从本路百姓身上搜刮而来。虚言国事,无非就是这种后果!”
听了这长篇大论,赵祯好一会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最终叹了一口气:“朕就是想知道国事到底该怎么改?这样因循不是办法!”
徐平拱手道:“臣以为,既然知道要改革国政,那就要先搞清楚要改什么,要怎么改。如果没有把握,那便想清楚改了一处,有哪些好处,有哪些弊端,随时更正。世间并没有灵丹妙药,事情总是要一点一点做出来,急于求成不行的。”
“那怎么搞清楚呢?”
“臣在三司,便说三司的事,其他衙门的事臣没有经手,不敢妄言。如今编修条例所做的事,修新条例,便是要搞清楚如今天下钱粮,到底收多少,出多少,到底花在了什么地方。收和出之间差多少,在哪里虚耗了。用一两年的时间,把数额搞清楚,把积压的账籍全部勾校,用新的条例保证今后不再积压,以后不能再是一笔糊涂账。账目清楚了,经手官吏便不能再上下其手。此其一。”
赵祯点头:“这一点你做得不错,日后不要懈怠。”
“还有公吏,把三司和州县吏员管的事情分门条类,哪些当管,哪些不当管,不能再让他们一些人成为官员的奴仆,虚耗公帑。如此也便清楚了需要的公吏员额,只要保证公吏各有职司,依据事情多少,该补充人手便补充,该裁减便裁减,有的放矢。既然说冗吏,他们做多少事情明明白白才知道冗在哪里。”
“这点也对,用心去做!”
“还有一点,陛下应当心里有数,改革朝政,是要花钱的。只有向外花钱,新政才能顺利地代替旧政,才能让天下无怨言。如果想用新政揽财,必然招致民怨沸腾,搞得不好就会天下大乱。臣做的第三件事,便是为陛下聚财。有了钱财在手,等到后面决心要变更朝政的时候,也就少了许多顾忌。”
赵祯听了这话,好一会才勉强点了点头。如果朝廷有了钱财,那还改朝政干什么,之所以说要改革,不就是因为朝廷手里没钱吗?但徐平说到这里了,赵祯也不再直说不对。
“臣在三司,便为陛下做这三件事。三件事做了,或许也就知道朝政该如何改了,那时再作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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