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在雁西卫大将军营帐内,孙长蕴恭敬地向汪印请道:“大将军,我打算孝期满了之后就去京兆,准备明年的科举了。”
听了这话,汪印抬头看着跟前的年轻人,淡淡点头道:“可,也该是时候去京兆了。”
孙长蕴跟在他身边三年了,该接触的、该懂得的知识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科举出仕,在仕途中历练、将所懂得的知识用在朝堂中。
“是,我打算夏天就出发,在此之前我会将事情都交接完毕……这三年来,多谢大将军教导了,我,我……”孙长蕴声音略哑,神色动容。
“无须如此,谢大人将你托付给本将,本将只是不想负谢大人所托,你勿忘谢大人遗志,便是最好。”汪印这样说道,眼神不禁带着一丝柔和。
谢玠过世快三年了,在接下永州城没有多久,他便病倒了。
许是因为年纪老迈,许是因为水土不服,这一病便如山倒,哪怕朱太医等人竭尽所能,也没能留住他的性命。
这个谨小慎微了几乎一辈子的国朝重臣,在他致仕的前几年,一改自安的处世为官作风、仗义为曲公度出言。自始真正无愧于他的官位,足为台阁重臣。
他死在任上的、死在异乡,他合眼之时,身边有裴解、汪印等追慕官员,有孙长蕴等并秉志弟子,并无多少遗憾。
他身死消息传到京兆的时候,据闻永昭帝大恸,长哭道:“朕失谢卿,如鸿入寒冬,痛也。”
随后,永昭帝赐谥“诚”,以表彰其为人官德,倒在京兆引起了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只是,汪印每每想到“诚” 字,心中都有说不出的感觉。
实心施惠曰诚,秉心如一曰诚,谢玠是做到了,但皇上对谢玠,是不是如此?
若皇上没有令谢玠前来接管永州城,或许谢玠还有好些年可以活吧。
往事已不可追,后来尚可期,亲眼看着谢玠最疼爱最看重的弟子一步步成长,汪印心想若是谢玠泉下有知,也会感到十分欣慰。
如今,主动为谢玠守孝三年的孙长蕴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孙长蕴前来请辞,让汪印想起了谢玠,心绪颇为起伏动荡。
谢玠过世的时候,除了忧心家人弟子之外,还忧心这个国朝。
如今的国朝,比之三年前如何呢?
郑重仍旧是太子,五皇子郑繁越得帝心,皇后日益权重,大动荡没有,暗涌不时出现。
不管怎么说,比起动荡难平的大雍朝来说,已经是很好了。
而本座……皇上对本座越来越忌惮,却也越来越不敢动,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叶绥便是在这个时候来见汪印的,她匆匆进来,脸上有压抑不住的笑意:“大人,那边终于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