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空气中忽然浮现出奇异的波动。
一束束火星,从火焰之剑的指缝中迸发出来,在半空中点点绽放,化作辉煌的红莲之海。
掩住双眼的手掌移开,火焰之剑眼底,再无半点惊诧和动摇,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
“找到你了!”
火焰之剑眼底,只有任何力量都无法撼动的坚持,无比清澈的目光,代表着真正的觉醒。
宁晓峰洋洋得意的狞笑瞬间凝固。
“这不可能!”
他发出嘶鸣,成千上万道藤蔓和荆棘,如标枪般朝火焰之剑射去。
来不及了。
在毒蛇吐信之前,火焰之剑已经挥出了蓄势已久,志在必得的一剑。
不是挥向那张扭曲蠕动,藤蔓交错的面孔,而是挥向看似空空荡荡的丛林深处。
由愤怒和意志组成的红莲之火,映照出了黑暗之中,一道模模糊糊,形如鬼魅的身影。
火光所至,一切魑魅魍魉,都无所遁形。
鬼魅般的身形彻底笼罩在火焰中。
宁晓峰发出刺耳的惨叫。
梦魇迷宫如沙滩上的城堡般崩塌了。
火焰之剑的视界之内,丛林不再蠕动,枝桠,灌木,藤蔓和荆棘都恢复了正常,不远处一块大青石上,宁晓峰被烧得焦头烂额,像是一只丑陋的蛤蟆。
“为什么?”
宁晓峰面目狰狞,声色俱厉,“为什么你就是冥顽不灵,非要为当局卖命!”
“段浩,张嘉桐,刘兴义,高天明……”
火焰之剑的眼神炙热,声音却冰冷而坚硬,报出一连串的名字。
每报出一个名字,他都朝宁晓峰重重踏出一步,手掌和周身缭绕的火焰,亦明亮一分。
“什么?”宁晓峰愕然,不明白火焰之剑的意思。
“彭成礼,赵建国,汪超,马瑞,郑学民……”
火焰之剑继续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往外蹦,如同熊熊燃烧的惊涛骇浪,朝宁晓峰碾压过来。
“这,这都是什么鬼!”宁晓峰暴跳如雷。
“不记得这些名字了么?他们都是被你贩卖的兴奋和致幻毒剂,害死的人。”
火焰之剑道,“也对,你生产和销售的毒剂,害死过千千万万的人,你又怎么可能将他们每一个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记得。
“这些年来,光是直接和你有关的案件,被警方立案侦查的,牵扯到的无辜惨死者,就高达一千七百二十五人,这一千七百二十五个名字,每一个字,每一笔一划,我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更别提还有无数和你间接相关的案件,比方注射了你提供的兴奋药剂,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残杀路人甚至自己的家人。”
“……”
这回,轮到宁晓峰无言以对。
“有一件事,你从头到尾都搞错了重点。”
火焰之剑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你口口声声,我是在为当局卖命,而你非常为我不值,还想挑拨我和当局之间的关系——你搞错了,我根本不在乎当局的态度,也没想过要获得当局的认可,就算当局真要兔死狗烹都无所谓,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为当局卖命,我是为那些惨死在你手里的受害者卖命。
“九年前,‘鳄鱼案’,那时候你刚刚准备大肆开拓市场,为了招揽顾客,在一种名为‘鳄鱼’的迷幻剂里添加了好几种全新成分,结果,药剂的刺激性太大,一次造成至少五十人死亡,数百人瘫痪和失明。
“七年前,‘沙尾灭门案’,你的兴奋药剂令一个父亲、儿子和丈夫变成六亲不认的野兽,狂性大发地杀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去年,‘黑豹酒吧大火并’,你为了杀回家乡,和灵山本地势力发生冲突,双方火并死去六十七人,还殃及二十二名无辜市民,其中包括四个不满十四岁的孩子。
“这些,只是你累累罪行的冰山一角而已。
“宁晓峰,你说当局害死了灵猫,而她的冤魂正站在我的背后,想要挑起我的内疚之情,那你又是否知道,自己背后究竟站着多少冤魂呢?
“你丧尽天良,当然看不到,但我却看得清清楚楚,你身后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成千上万条冤魂,他们都瞪大眼睛,吐出舌头,要向你索命,而我,正是他们的使者,是为这些无辜惨死的冤魂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