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上的大风刮起,远处一片飞沙走石。那大风在高大的白杨树冠上肆虐着,阳光撒在地面的斑驳不断地跳动、闪烁。
场地中央一团白色烟雾腾起的那一刹那,杨越回到了看台上,径直走向了牛再栓。后者看了他一眼,挪了挪屁股。杨越点了点头,坐了过去。
“几点走?”牛再栓忽然问。
杨越轻声回答:“八点。”
“今天?”
“嗯!”
牛再栓转过头来,“那你还看什么?你得回去收拾东西了。”
杨越抿了抿嘴唇,“最后再看一眼吧……”
“你别矫情,我还没揍你呢。”牛再栓勾着背,把自己垫在交叉的双臂上。杨越笑了笑,“连长,我想说,这几年来……”
牛再栓连忙打断道:“你要是想说谢谢,那就省省吧。我牛再栓对你好,不是为了你个人。你现在所拥有的,都是你拼命换来的,你值得我对你好,你别以为你欠我人情。”
杨越闭了口,看着赛场上的那六个身影飞奔进了气密性检查室。
良久,牛再栓问道:“张朝封怎么办?”
杨越知道牛再栓问的是什么,“过一阵子就好了,他不孬的。”
“行!”牛再栓默默地点头,“那走吧,我送你!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参与分别的场合,你一定骗了他们。”
杨越想笑,可是嘴角一弯,却掉下了两行泪来。
“连长……”
“说了别矫情了!”牛再栓低吼一声,“抓紧滚!”
杨越抹了一把眼泪,跟在牛再栓的身后起立,走下了看台。
郭廖冲出气密检查室的那一瞬间,听见了引擎轰鸣的声音。一辆吉普车从看台边掠过,郭廖上了防化侦察车,透过防毒面具的护目镜,他看见了牛再栓身边坐着的杨越。
季永春上了副驾驶,抬眼一瞧,郭廖拉着手挡在发呆。
“班长!出发了!”
“特么的!”郭廖骂了一声,脚下离合器一松,一脚油门追着已经率先出发的A队而去……
牛再栓把杨越送到了防化连,一推车门,两人就看见连部哨兵岗边的台阶上坐着个中校。牛再栓上去就骂:“上吊也让人喘口气吧,你这不依不饶地堵着,是怕杨越飞了吗?”
眼镜蛇站了起来,一脸趾高气昂的样子,“你哪位啊?我等我们杨参谋,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们连长!”杨越没好气地介绍道。
牛再栓一摆手,“我哪位你有必要知道吗?扛着中校衔你显摆什么呀?你现在还站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就有我说了算,该哪凉快哪凉快去,滚滚滚!”
眼镜蛇冷笑一声,撑了一下衣角,转身上了公路,他站在渠沟边道:“杨参谋,时间不多,八点我们得赶到指定地点!你抓点紧。”
杨越白了他一眼,回头进了自己的房间。要收的东西倒是不多,也就一床被子几套衣服,一个枕头一个挎包,两个提包。
还有一个黄脸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