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上的内容完全浮现之后,默认秦阳已经完成了假张正义要做的事,契约强行成立,化作两道光芒,没入到两人体内。
假张正义的脸色难看之极,可他也毫无办法,无法阻拦。
等到契约签订,秦阳伸出一条腿到忘川之外,嘿嘿一笑,一步跨了出去。
这一次,假张正义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被钉死在原地。
签订的契约,让他必须要去完成契约内容,他只能站在那里,随时保持着,可以被秦阳拧掉狗头的状态。
这一次,没有空子可以钻了。
“自称府君的家伙,拜拜了您呐,您继续慢慢装傻哟。”秦阳热情的摆了摆手,身形一个闪烁,瞬间消失不见。
而忘川之中,假张正义却还站在水面上,挪一下脚都做不到了。
他脚下被染成了绿色的忘川水,也仿若在倒放颜料在水中晕开的过程,颜色不断的向着他的脚下汇聚,所有的颜色都回到了他的身上。
那些都是他融入到忘川里的记忆,如今被规则强行汇聚了过来。
忘川水重新变得清澈透明,一切似乎都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了。
数天之后,只见假张正义所在的支脉不远处,一点土黄色开始在水中晕开,无声无息的,将这条支脉里的一段,染成了土黄色。
水面上,一个佝偻着身子,身高不过五尺,两撮胡须,垂到脚边的老者,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他看着被钉死的假张正义,幸灾乐祸的呵呵直笑。
“现在傻眼了吧,你也不想想,忘川刚刚出现在亡者之界,这才没过去几天呢,就有一个人能从里面来到了忘川河畔。
而且,他还是从弱水那边走过来的。
他有可能是从葬身河进来的,转了一圈,才绕到这里,但我现在反而觉得,这个人可能真的是穿过了弱水而来的。
不管哪样,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必定都是狠角色,是真正的强者。
你是对自己有多自信,竟然敢去招惹?
急什么,反正上古地府已经出现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非要敢在最前面呢?
我等藏忆于此,度过了劫难,跨越了时光,何必急于一时呢?”
这个老者的话说完,假张正义头顶的一条支脉里,也有一条开始染了颜色。
当其中数十里的一段被染成了赤红色之后,一个一身火红色长袍,人身鸟喙的异族浮现了出来。
这异族眯着眼睛,也是幸灾乐祸的咯咯直笑。
“方才我也差点没忍住了,只可惜,被人抢了先,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太心急,现在被钉死在这里的人,就会变成我们了。”
一个话音落下,就见另一处,血黄色开始侵染,一个阴着脸,头戴兜帽,将自己彻底包裹在里面的黑衣人浮了出来。
“你们还能笑得出来,你们没发现么?因为他,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规则因为那个人说的话,被定成替死鬼契约,我们必须签订契约。
以后我们想出去了,也必须找到一个心甘情愿签订契约,而且我们也满意的人。”
瞬间,出现的几个家伙,连幸灾乐祸的心思也没了。
这时,假张正义,面无表情的冷眼扫了一圈,淡淡的道。
“我跟你们不一样。”
黑衣人冷笑一声。
“你当然跟我们不一样,你总觉得你就是府君,实际上,你不过是被府君遗弃在这里的一些不想要的记忆而已。
你当然比我们着急。”
“胡说!”假张正义的眼睛都开始发红,看起来就像是要择人而噬的凶兽,他低声从喉咙里发出嘶吼。
“我才是真正的府君,外面那个只是趁我进入忘川的时候,趁机侵占我身体,占据我身份,占据我力量的贼子。”
假张正义死死的盯着黑衣人,一字一顿的低吼。
“我才是真正的府君。”
“呵呵……”黑衣人冷笑一声,很是不屑。
那红衣异族女子,歪头看向其他两人,掩嘴轻笑。
“看,他又来了,这种话他自己都不会信吧。
忘川乃是府君一手创造,府君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完全不受忘川力量影响的人。”
红衣异族女子转头看向假张正义。
“话说,你不会又忘了这一点吧?
所以喽,我们再好心告诉你一次,你只是府君主动遗弃在这里的,不需要的记忆,仅此而已。”
假张正义全身颤抖着,几乎快要爆炸,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那里。
似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人身鸟喙的女子,转而继续跟其他人商量。
“先说好了,若是下次来的是男儿之身,我不会跟你们争,但若是女儿身,就是我的,谁也别跟我争。”
“红鸮,你是不是想的太好了,你不知道现在规则已经不太一样了么?托这位自称府君的家伙的福,我们以后想要离开忘川,恐怕都会变得很难了,我们必须要跟对方签订契约。”长胡子老者,摇头叹气。
此话一出,几人一起叹息,越来越难了。
都是那个天天自称府君的家伙害的。
没事了去招惹那种狠角色干什么。
没看其他人都不敢露头么,就他逞能。
几个人正长吁短叹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无到有,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忘川河边。
正是刚才已经消失,其实只是神隐了,却还在原地,动都没有动一下的秦阳。
秦阳拿出个小本本,自顾自的为新出现的三个老银币画了速写画像。
在那个人身鸟喙,一身红衣的异族女子画像旁边,写上了hongxiao的注音,具体是哪两个字,他还不能确定。
他不认识这几个家伙,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亡者之界里,一堆上古的人,总有人认识的。
假张正义第一个看到出现的秦阳,他死死地盯着秦阳。
“你竟然还在!?”
“你先别说话。”秦阳头也不抬的怼了一句,飞速的完成三副速写。
新出现的三人,一起沉默着看着秦阳,他们也没有料到……
敢出现,就是觉得秦阳为了让假张正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永远的保持那个样子,已经是最狠的报复,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那还继续待在这里干什么?
现在他们明白了,秦阳消失之后,蹲在那好几天,就是为了等他们出现。
秦阳画完之后,拱了拱手,客气的道。
“在下卫诚实,不知三位前辈,如何称呼?”
“红鸮。”人身鸟喙的异族女子,没什么遮掩,直接回答了,反正秦阳肯定已经听到过了。
“麻烦问一下,哪个红?那个鸮?”
问清楚之后,秦阳在注音上面,写上了红鸮二字。
胡子到狡辩的矮个子老头,看起来跟土地一样的家伙,自称埋老头。
一身黑衣兜帽,看不到容貌,特别会戳人痛点讥讽的叫无颜。
秦阳记录完成,收起了小本本。
这时,无颜开口了。
“你等着我们出现,想要做什么?”
“看几位应该都是比那个冒牌货府君讲道理一些,我就不兜圈子了。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几位,希望诸位能为我解答一下。”
秦阳面带笑容,拱了拱手,非常的客气。
可是他客气了,有人不客气。
假张正义在旁边冷笑一声。
“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回答你的问题?你是要跟他们立下替死鬼契约么?”
假张正义的话没说完,就见秦阳拿出塑料黑剑,一件斩过,乌光化作光刃,斩断了假张正义的一条手臂。
那条手臂脱离了身体,立刻崩碎成一片绿色的忘川水,跌落向水面。
可是此刻,秦阳继续挥动塑料黑剑,剑光交错,将那一团绿色的忘川水持续绞杀,等其落回忘川之中的时候,已经有一半,都变成了透明的。
假张正义面色微微一变。
他看向自己的肩膀,随着那些绿水重新回到他的体内,再次凝聚出一只手臂的时候,立刻发现,一只手不见了。
这代表着,凝聚出那只手的记忆,湮灭了。
秦阳手握塑料黑剑,冷眼扫了假张正义一眼。
“不会说话,最好把嘴闭上。
告诉你,我这人可没有必须让对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习惯。
我一向喜欢把敌人彻底灭杀的干干净净,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
也不用去考虑,对方会在痛苦和折磨里,找到了翻盘的机会。”
这话绝对是出自真心了。
秦阳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既然已经结仇,看对方的样子,明显是记仇记在心里,不可化解的恩怨了。
就算是被困死在这里,被钉死在忘川水面上,这个假张正义,不是还可以说话么?
这不就是一线生机么?
万一他以后忽悠到一个绝世天才,将其收为徒弟,忽悠着他徒弟来报仇呢?
万一他靠着忽悠,再次钻空子,找到了一个什么脱困的方法呢?
更有甚者,他万一掌握了某种语言的力量,仅靠着一张嘴,就能隔空咒死人呢?
可能太多太多了。
所以,秦阳觉得,还是彻底化解了这段恩怨吧。
无论这个假张正义,真的是府君,被人暗算了,他的身份和力量被夺也好,亦或者,他只是府君故意遗弃在这里的记忆也罢。
不重要。
他现在在秦阳这,排在第一的标签,是“一个特别记仇,暗恨在心,想要彻底弄死自己,或者彻底夺舍的敌人”。
“斩忆……”假张正义面色铁青,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大恐惧,凭空出现了。
他最大的依仗,忘川不再安全,从来没考虑过的危险,降临了。
看着秦阳手握黑剑,杀意溢出的样子,终于知道怕了。
“我真的是府君,我是真正的府君!你要问的事情,我肯定都知道……”
“说了让你闭嘴!”秦阳再次一剑斩出,剑光斩过,将假张正义当场斩成两半。
绿色的忘川水汇聚盘旋,想要逃走,却被规则强行汇聚而来。
片刻之后,一团透明的水,跌落到忘川河里,那句不断回响的“我是真正的府君”,也彻底的消散不见。
彻底斩灭了恩怨,秦阳长出一口气,收起了塑料黑剑,露出一丝笑容,客气的拱了拱手。
“让诸位前辈见笑了。
我这人一向是急公好义,心地善良,要不是他想要坑我,还怀恨在心,一副以后要报复我的样子。
我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只是想到,他这种人,太过极端,太过自我,万一他以后脱困了,我的亲朋好友,可能都会因为他要报复我,而受到牵累。
每每想到,我都夜不能寐,心如刀绞,只能彻底解决这段恩怨了。
我这人平时特别好说话的……”
红鸮、埋老头、无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不可抑制的出现了点惊悚。
他们现在是真的有点怕了。
这个狠角色,比他们想的还要可怕的多。
那个自称府君的家伙,虽说有些疯癫,大家在出现之后,都挺看不上这家伙的,可现在就这么没了。
至于秦阳自吹自擂的话,他们信了。
敢不信么?
这是明摆着说:
“你们要是坑了我,那我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别以为你们走记忆流派躲在忘川就没事了?
告诉你们,我手里握着的这把斩忆剑,好死不死的正好克死你们这群老银币!”
埋老头脸上带着惊悚,干笑一声。
“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的,怪不得旁人……”
“小兄弟,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我们还记得,自然是乐得结个善缘。”阴阳怪气的红鸮,语气立马客气了不少。
“我想问问几位前辈,对于上古地府的水脉知晓多少?
这几条水脉,有没有可能,跟生者世界的水脉相连,连同两界。
毕竟,据我所知,目前同时存在于生者世界和亡者之界的,只有弱水和忘川,黄泉和葬身河我还没去看过。”秦阳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既然这些老银币,都蹲在这不知道多久了,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而且,能避祸求生,从上古存活下来,这也是本事。
有这种本事的人,肯定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眼看几人没说话,秦阳想了想,又客气的补了一句。
“我这人一向都是挺好说话的,投桃报李我还是懂的,几位前辈,若是能给我一些关键信息,助我离开亡者之界。
他日,我必定想办法,救几位前辈出去。
几位前辈,若是不放心,我们也可以在忘川的见证下,签订契约。
如何?”
此话一出,红鸮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悚的表情,还契约?
上个签订契约的死的还不够惨么?
她连忙摇头。
“什么契约不契约的,小兄弟这话太见外了,我们要是知道什么,还用的着这样么,那岂不是显得我们不信任你。
说起来,你要问的事,我们还真没想过。
当年我陨落了之后,拖着残躯,投入到了忘川之中,以此保下了记忆,但是却也没想到,记忆可以重聚之后,已经在亡者之界了。”
埋老头接过话茬。
“当年想要靠着忘川苟延残喘的人不少,可最近,我等重聚记忆,能在忘川里化出身形之后,却并没有见到几个当年的故人。
你说的这个事,的确还是有可能的,当年我就听人说过,府君耗费心力,构架拿出五大水脉,并非只是为了护持上古地府。
但具体如何,我却不知,至少目前,我并没有感应到此地忘川,可以勾连生者世界的忘川。”
说到这,埋老头看向了一直没开口的无颜。
无颜沉默了片刻。
“其实你想问的问题,刚才那个自称府君的家伙,可能更清楚一些。”
秦阳笑了笑,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点了。
只可惜,那个家伙,说的每一个标点符号,他都不会信,也不敢信。
真要是听那个自称府君的家伙,说了什么,秦阳自忖,他肯定会不自觉的将对方说的话,当做线索来用。
但鬼知道里面是不是埋了什么坑。
仅靠给对方说些什么,就坑死人的事,秦阳可是见过的。
与其这样,不如一个字也别听了,直接斩断了恩怨拉倒。
无颜见秦阳的表情,立刻心中一凛,也明白了为什么,心里忌惮再提高三分,如此杀伐果断之人,断不可为敌。
不可为敌,但交好绝对还是可以的。
无颜沉思了片刻,继续道。
“弱水、黄泉、葬身、忘川,应该都一样,若是五大水脉里,真的有一个,可能可以连通两界,血海是最有可能的。
但那里可远比其他四条水脉危险的多,我们之中,从未有人去过那里,听说府君自己都不会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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