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母,易身而处,倘若你是我,你自问能心无芥蒂吗?”
“不能。”顾文茵不假思索的说道。
何母刹时间哆嗦了嘴唇,眼泪夺眶而出,她连忙撇过脸,抬手去拭眼里的泪。
何父急得不行,“你这是干什么?”末了,又顾文茵说道:“夫人,你别在意,她……”
顾文茵摆手打断何父的话,“三爷,无妨,我喜欢丑话说在前头,把话清楚了,以后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是,是,是。”何父一迭的点头。
顾文茵叹了口气,说道:“坐下说吧。”
宾主各自入座后。
何母也收拾好了情绪,她垂了眉眼,对顾文茵说道:“话说到这里,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这婚事,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愿意,但香凤她救了文煜的命,文煜认定了她,我做娘的也没法子。”
“文煜没有这样争气,或者说没有高继仁这事,这媳妇我咬着牙也就认了。”何母抹了把脸上的泪,哽声说道:“可文煜中举了,整个冈鹤县十八岁的举人,往前几十年也没出一个啊!我委屈,我真的委屈,我替煜儿不值……”
何父急得不行,便要打断何母的话,被顾文茵一个眼风给阻止了。
“可煜儿认了死理,他离家前再三告诫过我,这婚事一定不能退。”何母吸了口气,抬目看了顾文茵,“外面的那些话不是我放出去的,我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媳妇,我也不会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我知道。”顾文茵说道。
何母瞪大眼看了顾文茵,“你相信我?”
顾文茵点头。
何母抿了抿唇,稍倾,“你既知道那些话不是我放出去的,为什么……”
为什么还上门退亲。
顾文茵叹了口气,“对别人来说,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可对我来说,我只想给给香凤找一个疼她爱她的人家。她父母死得早,从小跟着我长大,又因为我的疏忽,才让人得了可乘之机诱骗了她,虽说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但到底……我当初把她送到阳州来,托付给韩家舅舅,托付给我骀叔,一则是因为这是个全新的环境,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可以重新开始;二则,是因为我当初打定主意要到阳州来定居的。”
“我说一句话,你二位未必肯信,但事实就是,香凤当初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是我用了点手段,逼迫她答应的。原因无他,是因为何公子再三跟我保证,决不会为当日之事轻看了她。”
何父何母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绽起抹讪然。
“结亲之前,我打听过你们,知道你们为人不坏,在族中长年遭受排挤,我想着,有了这样的遭遇,或许,你们更能感同于香凤的苦难,不说视如己出,最其码也能给予一份善意……”
“夫人,我……”
顾文茵抬手,打断何母的话,继续说道:“这婚事能成,固然好,不能成,也无可厚非,天下之大,总有能接纳她能善待她的人家。所以,我确实是来上门退亲的,但这亲成还是不成,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
“不退,不退。”何父忙不迭的说道:“文煜相中的媳妇,他说不退,便是不退。他娘虽然心疼她,可到底一起过日子陪着到老的是他媳妇,不是我们做父母的。只要,他们俩好,我们,旁人又算得了什么。”
顾文茵抬头朝何母看去。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我也不会搓磨她。”何母说道。
何父忙不迭的拿起桌上的庚帖交还给顾文茵,“夫人,这个收好,我让人去外面置了桌酒席,你一定要留下来吃个午饭才行,你先坐着,我这就去看看。”
何父起身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顾文茵和何母,顾文茵想了想,轻声说道:“等他们成亲了,你和何三爷搬出去坐吧,我已经将我隔壁空着的那间宅子买了下来,准备给香凤做嫁妆。”
何母一瞬呆住。
顾文茵隔壁的那间宅子是三进的院落,当初是潘延生的买给刑氏的,潘延生失踪后便归了潘家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让顾文茵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