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郎中忆起了多年前的往事,眸光似乎没有了焦距,但此时并不是多愁善感的好时候。
他摇摇头,笑得有些苦涩,又有些释然,他又低声对赫连翌霄说:“老夫这几日瞧着玉娴那丫头脸色不好,身子虚弱,替她把了脉,有了身子。你若是能好,醒来便又要当爹了,若是不好,玉娴那丫头和肚子里那小的怕是要遭罪。”
赫连翌霄:“……”
他的手指又狠狠的动了动,他很想挣扎着睁开眼,可他就是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真是让他绝望。
头顶上的声音还在响起,他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般,脑海中只有一个深沉的念头——他的娘子又有了他们的孩子,他一定不能有事,无论是何种痛苦,他都能忍受。
无论是什么样的禁锢,他都一定要冲破,然后睁开眼,回到她的身边,护她一世安宁。
顾郎中垂眸,瞧着赫连翌霄渐变的神色,轻笑了一声,轻轻的打开银瓶子。
顿时,有几条白色通透的虫子从里面蠕动出来,肥嘟嘟的肚子很大。
头上长着两个触角一样的东西一张一合的,竟然带着锯口,仿佛轻轻一扎在何处都能戳出一个窟窿。
顾郎中神色沉重的将银瓶子对准赫连翌霄泛黑的胸膛,那些刚刚还蠕动得极慢的白虫子瞬间像是被吸引了一般,快速的从瓶子中滚落。
爬到了赫连翌霄的胸膛上,两只长着锯口的触角绕着赫连翌霄的胸膛就此钻出一个洞来,圆鼓鼓的小身子往里面一钻便消失无踪。
“呃……”
赫连翌霄只觉得一阵一阵剧痛从胸膛传来,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顾郎中也没闲着,眉心紧皱着观察白虫子的走向,连忙从袖口抽出银针插在赫连翌霄身上各处的穴道上,封锁他的经脉,省得那些虫子跑错了地方,招惹麻烦。
顾郎中瞧见赫连翌霄的皮肤表面被虫子撑起一个一个小小的疙瘩,他便神色凝重得注视着,突然……那些虫子撑着的小疙瘩突然同时朝着一个地方陷进赫连翌霄的内脏处了。
顾郎中的神色越发的沉重了。
赫连翌霄脸上的汗珠滴滴滚落。脸色煞白一片,时不时的闷哼一声,明显是痛到了极致。
手指突然一颤,赫连翌霄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身体了。
但他却紧咬着牙齿,强制的承受着来自五脏六腑移位般的剧痛,便连闷哼声都低弱得让人听不太清楚。
因为,他知晓,此时的邓玉娴一定在外殿心急如焚的等着他醒过来,他一定不能再让邓玉娴为他担惊受怕了。
“你若是很痛便叫出声来,老夫不会笑话你的。”顾郎中一本正经的说。
噬心蛊的疼痛远远超出弱肉凡胎的承受能力。
是个人都承受不住的。
偏生赫连翌霄是个骨头硬的,都疼得浑身痉挛了,竟然还能强忍着不叫出声来。
又是一阵闷哼之后,赫连翌霄总算是睁开了他多日来未曾睁开过一次的眼角,眼底的猩红盛着火红的光,又满含倔强和无法言说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