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内的顾郎中松了一口气,又掏出黑色的手帕将手腕给扎紧,不然血液渗透出来。
他这才将赫连翌霄的身子抬起来,运起内力替赫连翌霄将被断魂散侵蚀的黑色血液从指间逼出。
黑色的血水像是涓涓小溪,从黑紫色的指尖流出,顾郎中用一个白玉碗接着。
这等毒血的毒性也是极强的,若是滴落在草丛中,即便是青草也会在瞬间枯黄腐烂,马虎不得。
大概两刻钟后,顾郎中的脸色煞白一片,额头上冷汗直冒,见着从赫连翌霄指尖流出的慢慢变成了鲜红色,他这才停住了动作,一瞬间撤去内力,顾郎中的脑袋一晕差点摔倒。
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人还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二外公,您没事吧?”邓玉娴听出了异样,又不放心的小声询问。
“无妨,你莫要着急,马上便好。”顾郎中咬咬牙,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的回答。
邓玉娴:“……”
眨眨眼,她心中惴惴不安得紧,两只小手紧紧的拽在了一起。
大概过了一刻钟,顾郎中的轻嗤声从帷幔内传来:“你且进来瞧瞧你相公吧!老夫身子乏了,要去歇息了,若是无事便不要再来劳烦老夫,每日到时候老夫自会前来。”
“……”
邓玉娴转头望向神色自若的顾郎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她又说不出来究竟何处出了问题。
眨眨眼,她只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声:“二外公下去歇息时,让翠欣和冬儿替您传膳好生伺候您,还有……您去偏殿歇息便可,莫要出了龙翱宫,惹人非议。”
“行了行了,老夫知晓的,你就莫要每日都得提醒一番,老夫听得头疼。”顾郎中颇为嫌弃的摆手,翻翻白眼这才端着白玉碗抬脚离开了内殿。
他此时必须赶紧离开了,若是再不走,他手腕伤口上的血就要渗出来了。
这几日,为了给赫连翌霄解毒,他手腕上都快要被伤口布满了。
哎……
他上辈子就是欠了这家人的,真是一辈子还不完的债……
顾郎中走后,邓玉娴才难得的跟赫连翌霄有了独处的机会。
邓玉娴伸手握着赫连翌霄此时发白冰冷的大手,心疼得紧皱着眉心,她声音轻轻的说:“相公,虽然只有五日你便能醒过来了,但你却不知晓等待着你苏醒的每一天我有多难熬。说来可笑,以前总觉得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早餐起来用膳熟悉一番,没多久又可以用午膳小憩片刻,又没过多久便又能用晚膳歇息了,日子总是很容易便混过去了。可如今,我却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度日如年。”
邓玉娴无奈的轻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赫连翌霄平静的脸颊,又笑着说:“相公,你可得快些醒过来,你瞧你此时都瘦成什么样儿了?真叫人心疼,自从与你成婚以来,我还从未见过你如此脆弱的时候呢!”
简直脆弱得让人心疼,脆弱得让人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脆弱得让她觉得,原来一直在她心中高大无比的赫连翌霄也不是无所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