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账目记录,结合手机内存的账目,开始在书桌上,用计算机算起账来了。
妍子上来时,我几乎没有发觉她。只是桌上放着茶壶时,才知道。
“你在干啥呢?”
“算账啊。好几个月没算账了,生意交给我,我不跟老板娘报个明白账?”
“不需要,哥,赚多赚少,你说了算。”妍子仿佛不怎么感兴趣。
“那不行,你听不听是一回事,我算不算又是一回事,起码我自己得明白。这段时间,没怎么盘生意了,不知道如何呢。”我又低头算了起来。
每一笔,按会计准则记好,资金流量表、资产负债表、利润表每一个科目要细算起来,还真有点费事。好久没有亲自做这些事了,做起来,还真有点麻烦。
最主要的,不是来算我们究竟赚了多少,而是要发现我们的生意中,哪一项的利润率高,哪一项资金周转快,哪一项成本开支增长了等趋势,找到改进的突破口。
整整半天,才总算算完了。我把总额算了一下,从今年以来的这半年时间,我所经手的,从温州工厂,到王班长经营的非洲天线项目、手机项目,最后到酒吧,总的利润额算是有了个具体的答案。
温州工厂这半年的利润大致为一千五百万,这是大头。非洲天线项目由于前期投资大,现在还刚过盈亏点,今后的收入是固定的现金流,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手机项目,分到我名下的钱,也只有四百万左右。但酒吧,足足挣了一百多万,这还扣除了今年改造装修时的投入。
晚饭时,我说到:“爸妈,好久没跟你们报账了,这半年来,我所经手的生意,每一项的几个会计表格,我都算好了,吃完饭,给你们拿下来。”
“别!小庄。我跟你爸早就说过,你们经手的生意,你们说了算。赚的钱,也是你们的,要说温州那个工厂,只要活着,你们就算完成任务了。”妈这样阻止了我。
“哥,你就报个总数吧,如果亏了,就不说了,行不行?”妍子这样说到。
“四个项目,我们经手的,没有亏的,都有得赚,或多或少。”我刚说到这,爸说到:“你只报温州工厂的,其它的,我们不需要知道。”
我看看妍子,她对我点点头。
“温州工厂今年这半年来,未分配利润总计约一千五百万。”
短暂的沉默,我看看他们,他们看看我。爸突然说到:“来庄娃子,现在可以喝酒了吧?”妍子此时已经帮我倒上了一杯黄酒,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敬你,庄娃子,你这利润水平,比我当年要高,长江后浪推前浪嘛。”
“不是,爸,我只是赶上了好机遇,况且,工厂的底子和队伍,都是你们打下来的。”
“别谦虚了,庄娃子。”妈说到:“年轻人,就是要把我们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都笑了起来,当我把这一杯喝完后,杯子放下来,妍子又给我倒了一杯,我看着她,她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了,这是要回敬的意思。喝父母敬的酒,不回敬,就有点得意忘形了。
晚饭后,回到楼上屋里,我对妍子说:“妍子,你不到酒吧去看看?”
“不去,你经营得好好的,我去看什么?”
“乐队换了,灯光和装修都换了,你不感兴趣?”
“经理已经给我手机上发照片了,我知道。况且,有你在,我没必要关心。”
寻找共同话题是最难的,除了家庭生活,如果夫妻之间没有共同事业和话题,如何培养出互动和依赖的习惯呢?
我要想个大项目了,足以振奋人心的那种。
“哥,你前段时间忙啥呢?我不在这段时间?”妍子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确实把我吓了一跳。怎么回答呢?找她?找小池?照顾妈?还有会所鬼混?
“没头的苍蝇,确实没干正事。只是,把工厂的订单,明年的订单,确定下来了。”
“那也不简单。我不在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自家的事,谈不上辛苦,好在,你总算回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哥,不说这些。不过,你今天买的糖葫芦,还真好吃,我好久没吃过了。”
“那好,明天我再开车去,估计那个老头还会去那里,我守他,不信他不出现。”
“算了吧,哥,你这过分了啊。”随着是一阵笑声。
我在书架上找,还真没找到,原来记得有一本的啊。
“哥,你找什么呢?”
“没事,你打你的坐,我估计,那本棋谱,已经被拿到爸下面去了。”
“怎么,你还真想把他走赢似的?”
“要不然呢?他总赢,那不是太没意思了?我要超过他,这是我的理想。”
“是吗?怎么有这种想法?”
“妍子,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陪爸下盘棋,他就给我讲一个生意上的故事,他原来这么多故事。光有故事还不算,他对生意的判断如此准确,我没想到。就说这次跟他去听山果居那个鲍老板的活动,商业模式都被他猜中了,你说,爸厉害不厉害?”
“厉害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整天陪着我妈?”
“起码,他的能力我要学到。妈的能力,以后再学。当然,陪妈是对的,那是人生的大事业,比生意重要。要是你需要我陪,我肯定也觉得比生意重要得多。”
“去去去,谁要你陪。”她有点卖俏,我听得出来。
这是好现象,当老婆卖俏的时候,就离撒娇不远了。
她打坐时,我看了看手机,那手机里,还有原来游戏的小程序,原来我跟妍子在温州打的那个游戏,我一直没删,在玩它的时候,当年我跟也的激情和慌乱,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不知看了好久,妍子没进来,我就已经睡着了。
也许是睡得早的缘故,等妍子醒来,又要打坐时,我也醒了。
“哥,你睡会,还早,我起来打坐。”她轻声在我耳边说到,嘴里的风吹到我脸上,我突然一冲动,双手一拉,她呀地一声尖叫,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就马上放开。
我不敢真亲她的嘴,这只是一次冲动。
黑暗中,她并没有说什么,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只是在穿衣服。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说对不起,这纯属假话。说不好意思,下次不敢了。也说不出口。
“我也跟你学打坐吧?”我这句话,是没话找话,也是给我们一个台阶下,也是试探妍子的态度。
“哥,你还是睡吧,打坐要有效果,起码得平静,对不对?”
这句话如此有力量,我觉得有一种羞愧。她没有责怪我,也没有批评我。但是,我既然不冷静,如何又提出要打坐呢?明显是个假话。
热血沸腾是没有用的,这是个长跑。班长的提示又浮现出来,我想,他说得对。
其实也是睡不着,但又不好打扰她打坐,熬到天亮,时间还早。我就把思想的注意力放到生意上,虽然现在我没有决定目标,也没想好要干哪些大事。但是,干任何大事,都需要钱来作支撑,生意才是根本的。
关于温州工厂的事,明天给厂长和王工打个电话了解一下。虽然他们在,我很放心,但我也要表示出关心才对,毕竟,我们才是老板。
酒吧,无论如何,明天晚上要去看看了,现场感觉,才能够掌握真实状况。
最重要的是,王班长,他一个人在非洲,经营得如何,他的身体如何,好久没跟他通话了。跟他了解了生意状况,还得找小苏和李茅开个会,确定好今后的路线才行。
当把思想转入到生意来,情绪的波动就消失了。在东拉西扯的计划中,我又进入了梦乡。
黑暗的隧道,一层层无限到底的方框,巨大的吸引力,我飞得越来越快。当重力的感受完全消失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前面有一片亮光,如同水面,重击而来。
穿过一阵洪水,巨大的颠簸浮沉,气泡布满我的前方,太阳的光已经看得见了,气泡里有霓虹的色彩,流动的,转瞬即逝。
温暖扑面而来,我又在那黄土的地上,那个祭坛,身边的女人和孩子穿着兽皮,都没有发出声音,万籁俱寂,大地轰响后的万籁俱寂。
我跪在地上,面对太阳的方向,我双手向头上举,口里要发出那个声音。身后,妇女和孩子们也跪下,双手举过头顶。
我正要喊那两个字。但身后,一个妇女却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唵嘛呢叭弥吽!
然后是一串的重复,然后是所有人的重复,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大,越来越有力量。
我感到大地在颤抖,到处是光,温暖的但不可直视的光,那光也在颤抖。颤抖着,穿过我的心脏。
后面的声音如同洪流,仿佛如果我不跟着念,我就会被这洪流淹没。我试图发出自己的声音,却怎么也念不出声音来。不知道是我听不到自己的发声,还是我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口里仿佛嘶哑着干嚎。
我醒了,发现喉咙很不舒服,想找杯水喝。此时,我听到,妍子在外面屋子,正在念:“唵嘛呢叭弥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