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上,点着一盏桐油灯,这在乡里的说法是长明灯,用来指引人的魂魄升天。
王家的老老小小全都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痕,尤其是王香秀,眼眶红肿,显然才刚刚大哭一场。
在堂屋里除了王家的孝子,还有专程请来的道士做道场。
唢呐、笛子、锣、镲……热热闹闹地吹奏着,除了道士们自己,没人听得懂他们嘴里到底在唱些什么。
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赶往王家,来的人不会空手,通常都会带上一挂鞭炮,会有专门负责点炮的人接过鞭炮,拿到坪里点燃。
炮竹一响,道士们的吹拉弹唱随即开始。
谭红霞和村里另外几名妇女负责烧开水、泡姜茶、迎宾,为前来的村民端上一杯红糖姜茶,祛风压惊。
死者为大,前来的宾客会跪在草团上给王善奎磕上一个头。
王长贵是长子,和其他孝子不同,他站在门口,只要有人前来凭吊,王长贵都要磕头还礼,直到宾客把王长贵扶起。
葬礼有多久,王长贵就要在门口跪多久,本来亲人去世就已经让人悲痛万分,还要强撑着身子在门口还礼,饶是王长贵一副铁打的身板撑了一个上午之后终于晕倒下去。
王长贵倒了被抬进房里休息,他的两个儿子王金来和王银来交替着顶上,只要有人前来,还礼是绝对不能少的,这关乎一个家族的颜面。
通常在灵堂前行过跪拜礼的乡亲们会去到里面的偏房,在这里通常都会请村里的会计来帮忙收人情。
人情就是份子钱,只是不同地方叫法不同而已。
当时村里面家家户户有什么事,随份子多是一块两块,礼轻情意重,看中的不是钱的多少,只是一个意思。
给了这笔人情钱,乡亲们会来到屋后的院子。
这里搭了棚,摆了桌,角落里垒着土灶,大锅大蒸笼,村里会做饭的都来帮忙,张罗宾客的酒宴。
一场葬礼,上上下下要请来帮忙的人不下三四十个,除了刚才的那些,还有一帮在杂屋里扎纸人纸房子的年纪稍大些的妇女,以及出殡时抬棺材的青壮劳力。
“宾客到!”
站在大门口迎宾的村民一声嘹亮的高喊。
李少安手里抱着一卷脸盆大小的炮仗来到王家门前,很快就有点炮的人接过李少安手里的炮仗,拿到一边燃放。
噼里啪啦一通震耳欲聋的响声,李少安往里走去。
“少安,你怎么来了。”谭红霞手里端着一杯红糖水,把李少安拉住,“不是说了,有你大哥来就好了吗?”
上门凭吊都是以户为单位,而不是人头,比如李家如果李少国这一家之主已经前来凭吊过了,其他人就不用再写人情。
“嫂子,我左右寻思,我还是该来。”
李少安的意思,他现在虽然还和大哥大嫂住在一起,其实早应该算是另起炉灶,自成一家,所以他必须得以自己的身份前来。
大门口还礼的人成了王香秀,她爹和他两个哥哥正在休息,等着一会儿替换。
“少安……”看到李少安前来,王香秀的眼泪止不住,又啜泣起来。
“香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李少安扶起王香秀,看着她憔悴的模样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