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嘴边的血迹,撑着下巴笑,“这是惩罚。”
乔奈扔给她一团擦过的手巾,又羞又怒地跑上楼。
餐桌边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窗外的车水马龙像流动的一幅风景画,他的笑意逐渐消失,浮出他真实的冰冷面孔。
黑发黑眸白色的西服衬衫,他一动不动维持撑着下巴的模样犹如面无表情的人偶,处处精雕细琢。
桌面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伸出一根食指懒散地滑动,点开对方发送过来的语音——女人性感的烟嗓:
“新年好,我最爱的二殷。”
孟殷看一眼时间,原来刚好转钟。
语音一起接连三条:
“所有电影和通告我安排人全部推掉。”
“你放心过年,只要乔奈合同没到期一天,她便一天不会在娱乐圈露面。”
孟殷清除聊天记录,不留半点痕迹。
黑空中盛开无数朵颜色艳丽的烟花,他愉悦地准备走上楼拉乔奈一起观看。
楼梯口遇上孟成澜,如今两人身高个头等同,肤色一黑一白,看着对方,像看见镜子映出自己的相反一面。
“你成功了不是吗?”孟成澜语气阴寒,“瞧瞧你得意的样子。”
事实上孟殷的脸色毫无变化。
可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弟弟,他斜眼端倪,“两年前我找不出证据证明你撒谎,但不代表你没有做过。”
他压抑着想打孟殷一拳的冲动,“我对你存有的最后一丝亲情彻底泯灭,你根本就是个没有人性的魔鬼。”
终于孟殷的神情出现松动,却问的是:“你说完了吗?”
孟成澜忍不住地提起他的衣领,“你敢动梁贞一根指头试试!”
一个两个,嘴里心里全是梁贞。
真烦啊。孟殷咯咯地笑,“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军校里普通的学生,梁贞远在东非,我怎么动?”
他的笑意和恶魔的狞笑有什么区别,孟成澜低吼:“你在我身上使的幺蛾子足够见识你的本事,高中两年扬子监狱学校根本是你指使我帮你入学,你分明告诉我你喜欢封闭式管理学校,到头来全成为我的责任。”
孟殷叹息:“唉,我们都被学校蒙骗了。”
“呵,你这点谎言也只够欺骗心软的爷爷,想想这件事造成的结果全对你有利不是吗?”
“哦,”孟殷收起笑,“爷爷一气之下停了你大学两年的费用你便憋火成这样?你又记得在美国你找来心理医生对我做过的事吗?”
孟成澜提着他衣领的握力不由一松,这个间隙孟殷轻松挣开他的束缚,“对方说我具有反社会人格,所以我提前接受‘危险分子’的待遇,每一天每一天被盘问认不认错。”
孟殷:
“我的错……”
“错在我有喜欢的人?”
“错在我要得到她的这种心情?”
“只要我反抗,随之而来的就是镇定剂,那段时间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连我自己看了都想吐。”
“当然,”他走上一步台阶,回眸看向自己那位无话可说的哥哥,“最可笑的是你居然要他催眠让我放弃喜欢乔奈的这段感情。”
“你这段感情……孟殷……它不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他一步一步走往高处,螺旋上转的楼梯类似DNA的符号,“在你眼里我的一切都是不对的。”
他以最后一句结束和孟成澜的谈话:
“你一直嫉妒着我,你只是不承认罢了。”
“毕竟妈妈生前最后抱的人是我啊。”
用楼上的角度看着孟成澜,他记忆里高大的哥哥缩成能一掌包在手心的大小,好像轻轻一捏便能粉碎。
……
房间里开着灯。
门未上锁,孟殷用手一推即开。
床上弓起的被窝里埋着熟睡不久的人,轻轻拨开乔奈散下来的几指卷发,她露出的半张侧颜弧度柔美,因饭前喝了一点酒,此时泛红的肌肤像成熟透了的水蜜桃,仿佛指尖用力便能戳出香甜的汁水。
他不会干扰乔奈的美梦,只是静静地凝视。
……
长辈们回来时天色破晓,城市的洒水车音乐刚响没多久。
乔奈被人喊醒,她迷迷糊糊地揉眼睛,穿外套和鞋子,眼前清明后看清刚刚叫自己的人。
孟殷站窗帘边,掀开窗帘一角,说:“天亮了。”
乔奈有点怀疑,“你在这多久?”
“刚过来,”孟殷自然地说,“我睡醒了第一个叫的你。”
乔奈打消疑虑,她听到门外面梁父和梁母的声音,看来是要回去了,她去洗手间简单梳洗一番。出来酒店车已备好,乔奈和梁父梁母同乘,上车前孟殷邀请她:“要不来家玩?”
“不了,”乔奈道,“我今天和一个朋友约好聚餐。”
孟殷没有强求。
梁父和梁母虽没说话,但他们赞同乔奈的做法,乔奈如今年纪不小,和男生在一块偶尔需要避嫌。
而对于乔奈拍电影的行为,他们始终认为这不是一个女孩子选择的好路,依照乔奈的成绩和自身条件,她毕业后进入大企业工作,比明星这碗饭端得容易和轻松多。
车上,提起娱乐圈,乔奈直言:“我只是帮我一个朋友拍戏,对这个行业没有兴趣和目标。”
梁父和梁母总算放心,梁父开起玩笑,他一夜没睡依然精神抖擞,“你电影上映那两天到处有记者围在我办公室门外想采访,我天天从后门下班。”
乔奈没料到会给梁家带来这种影响,梁母补充:“我也收到不小恐吓邮件和电话。”
那应该是黑粉做的事。
乔奈一阵自责:“对不起,给你们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不用道歉,”梁父摆摆手,他和梁母一起坐在后座,他说什么梁母都会迎合着地微笑回望,“我们是一家人。”
他们相信曾经的隔阂都会随着时间变淡,而真情日月积累。
慢慢来,时光还长。
乔奈扭着大衣上的牛角扣,盛放在心中的恶之花,悄然谢落第一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