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盖头下是一张略显清秀,却并不出众的脸,与娇俏的秦可柔相比,可谓差了十万八千里。
秦可柔忽觉这面容有些眼熟,片刻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来。
那是秦雨缨的脸……
仔细一看,孔钰珂的眉眼,果然与秦雨缨有几分相似。
只是秦雨缨眸光太亮,亮得逼人,而孔钰珂与之截然相反,怎么看都是一副柔顺怯懦的样子……
“你还想干什么?”徐子诚连忙拉开秦可柔,生怕她对自己的新娘子动手。
秦可柔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下就挣脱了他。
“你可知他为何会娶你?”她朝孔钰珂问。
那语气,俨然晓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孔钰珂听得不明所以,连忙想将盖头盖上。
还未进洞房就先掉了盖头,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兆头……
秦可柔伸手夺过了那大红盖头,接而突然捞起了自己的衣袖:“别急着将脸蒙上啊,我的好妹妹,你还没看过我身上的伤呢!”
露出的大半截手臂淤青遍布,可谓惨不忍睹。
“嫁入徐家,你可要留心着点儿,一不小心就会被徐子诚和他娘活活打死,就算不死,也会被他到处拈花惹草给气死……”秦可柔一股脑说了下去,语气好不嘲讽。
孔钰珂着实被她那双手臂给吓着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徐子诚,秦二小姐所言究竟是不是真的?”忽有一人走上前,厉声质问。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孔钰珂的爹,孔秀才。
孔秀才的爹也是秀才,二人皆是私塾先生,数十年来教出了不少入朝为官的寒门学子,在京城也算是德高望重。
之所以肯把女儿嫁给徐子诚,不仅因徐家老爷与他相识多年,还因徐子诚见过他女儿之后,赌咒发誓地说今生定会善待钰珂,绝不会让钰珂受半点委屈……
今日看来,那些全是放屁!
秦家二小姐断然不会自己将自己打出一身伤来,唯有徐家人才会下这等狠手!
“岳父,这……”徐子诚有口难言。
自己是打过秦可柔几次,可并未将她打得这般惨啊……
他哪里晓得,这是自己的母亲方才指使两个婆子所为。
徐夫人早已晓得了秦可柔企图下毒的事,气急败坏之下才叫了婆子收拾她。
先前没有说破,如今,却是怎么说也说不清了……
“钰珂,跟为父回去!”孔秀才拉起女儿,显然不打算将她嫁给这道貌岸然的徐子诚。
若此人将他唯一的女儿打死了,叫他到何处诉苦去?
徐子诚顿时急了:“岳父……”
“谁是你岳父?”孔秀才打断他的话。
这位从未动过怒的老实人,今日终于怒了一回。
徐老爷连忙亲自来拦,却仍没拦住。
孔秀才就这么带着女儿愤然离去,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道,朝二人的背影议论起来。
“这孔家女儿也是个福薄之人,堂都拜了,却还是退了婚……”
“就是……不过话说回来,徐家公子也是够狠心呐,孔秀才就这么一个女儿,哪里舍得把女儿活生生往火坑里推?”
“少胡说八道,那伤不是我打的!”徐子诚气得一拍桌子,将一旁的喜婆吓蒙了。
可他越是辩解,众人就越是议论得起劲儿。
徐夫人听得脑仁儿那叫一个疼,挥挥手叫小厮将宾客通通送走。
这桩婚事,算是黄了。
风言风语一传开,她这儿子怕是再也娶不上妻了……
而一旁的秦可柔仍站着没走,显然是热闹还未瞧够。
“把她给我丢出去!”徐老爷怒不可遏。
“慢着!”徐夫人打量了秦可柔几眼,忽然喝止了正要上前的下人。
“哟,徐夫人难道还打算亲自送我不成?”秦可柔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嘲讽地开了口。
“送少夫人回房。”徐夫人压根没理会她的挑衅,径直朝下人吩咐。
“你想干什么?”秦可柔立即警觉,“我要回家,我要回秦家!”
“回秦家?”徐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休书未下,你仍是我徐家的人,我不准许,谁敢让你走?”
“你……”秦可柔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惊惧之下,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徐夫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若消息一时半会儿没有传进爹耳朵里,她在这徐府,不知又要受多少折磨……
“把她关进房间!”徐夫人冷声吩咐。
小厮立刻把不停挣扎的秦可柔抓住了,将她拖下去,牢牢锁在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