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意思是说:“我能不来吗?”
然后我又用眼神问他:“怎么不挟持张乐山?”
锥子也用眼神回我:“你说什么,我看不懂。”
没错,锥子一脸疑惑,显然不懂我的意思。我正准备暗示的再明显点,张乐山已经开口说话:“锥子,你兄弟来救你了,你有什么想法?”
锥子说道:“他就是个哈皮。”
我们以前去过蓉城,跟那边学来的这么一句骂人的话,我顿时恼火地说:“你才是个哈皮!”
“你不哈皮你能来救我吗,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啊?”
“我不救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死?”
“谁说我要死了,我和张先生关系多好你知道吗?”
“你拉倒吧,我看他就是要杀你!”
我和锥子越吵越凶,几乎要打起来,张乐山赶紧拦着我俩,让我俩不要吵了,都听他说两句。
我俩这才安静下来,一起看着张乐山。
张乐山长长地叹了口气,冲着锥子说道:“兄弟,我对你怎样?”
锥子答道:“恩重如山。”
这事我听李东辰说过一个大概,在锥子和七豺狼最艰难的时候,是张家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不过锥子也救过张乐山的家人,两人算是莫逆之交,感情很好的朋友了。
张乐山又问:“腾飞待你怎样?”
锥子沉默了下,才说:“腾飞很尊重我,把我当成哥哥。”
“所以你就是这么对你弟弟的?”张乐山忍不住抬高了嗓门:“他被人废了命根子,你却把凶手给放走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乐山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
锥子无话可说,只能低下了头。
“唉!”
张乐山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用手捂住眼睛,有眼泪从他指缝中流了出来。
看到这个场面,我竟忍不住有点心痛起来。在这之前,我一直都觉得张腾飞活该,谁让他那么流氓和肆无忌惮,被人废了命根子也是活该。可我看到张乐山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都流下泪时,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在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家主,也不是什么手握无数权力的大人物,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父亲。
儿子被人废了,哪个父亲不着急啊!
李贺春不着急吗,要不是我抓着他的把柄,早就把我碎尸万段了吧?
“张先生……”锥子轻轻叫道。
“是,我知道腾飞不是个好孩子……”张乐山仍旧捂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他是个花花公子,换过无数的女朋友,每天泡在烟花之地,也做过一些过分的事……哪怕打他一顿,哪怕给他判刑,也比废了他强啊!让我一个当爹的怎么办,怎么办啊!”
越来越多的泪水从张乐山的手指缝中流出,甚至淌到地上。
其实以张腾飞的所作所为,不难猜出这人平时有多过分,估计没少祸害黄花闺女和良家妇女,真的阉了也不为过。但是这话从张乐山嘴里说出来,大家只会觉得叹息,只会可怜这个老父亲,谁忍心对他说一句活该呢?
“如果腾飞能好起来……”张乐山咬牙切齿地说:“我发誓,我一定会严加管教他,再也不让他出去为非作歹了!”
我相信张乐山说得是真的。
但是,迟啦。
废了就是废了,再高明的医术也回天无力了吧。
“算啦……算了。”张乐山又叹了口气,道:“一开始想让古玲珑做儿媳妇,说到底就是撒气而已,有什么实际作用呢?锥子,你和你兄弟离开这吧,我也不怪你啦!咱俩好歹朋友一场,你还救过我的家人,我怎么可能真的杀了你啊……要怨,只能怨腾飞命不好,怨他自己作恶多端,怨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他!走吧,走吧!”
说完这番话后,张乐山擦干了眼泪,又抹了一把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一瞬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张乐山像是老了十岁。
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去,摇摇晃晃地出门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锥子两个人了。
我知道张乐山很难过,说实话也有点同情他,但一想到我和锥子自由了,能离开这了,喜悦就占据了整个大脑。
我忍不住一跃而起,兴奋地对锥子说道:“咱们走吧!”
锥子却没有动。
再看他,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