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时过数年,林复声五岁了,他似乎真得患上了自闭症,每日也不与同龄的小朋友玩耍,当然,也没人愿意跟一个哑巴玩耍。他最大的兴趣便是抱着书,独自坐在溪边,聚精会神地观摩。他要入乡随俗,他要与时俱进,在自己固有的文化基础上,学习八股,以待时机,来个一鸣惊人。
这日,林复声正看书看得入神之际,却被林得中扔来的小石头,击得一惊,随即,他便反应过来,定又是他那个不着调的堂兄所为。抬头看看太阳,确实要回家吃饭了。
林复声耷拉了眼皮,缓缓转过身,根本不搭理林得中,旁若无人似的,匆匆掠过林得中的身边,往家的方向而去。
一颗小石头子儿,能有多疼,他才懒得与这屁大的小孩儿一般见识。
可林得中似乎对林复声的息事宁人并不领情,鼓着腮帮子,直勾勾盯着从他身边儿经过的林复声。突然眼睛一亮,伸手从林复声怀里一抓,“嘿!哈!让我找出来啦!你这个哑巴,这又是从哪儿偷来的书?这是什么书?和上次那本,好像不一样啦!”林得中低头好像认真地辨别其上之字。
林复声见状急忙伸手去抢,却扑了个空。林得中高举着那本书,直往家的方向冲去。
兄弟二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地回到林家。
林家农户,几间草屋,篱笆围墙,前院后院,种菜养鸡。
一进院子,林得中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扑向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其母许氏。许氏手里托着两块金黄色的酥油糕,据说是他丈夫林士修,帮别人写了封家信,所得的酬劳。
林士修是林家二子,一直肩负着林家考取功名,光耀门楣的重任。
不过,这些年,林士修却始终连考场大门都没进过,一到县试时节,他不是肚疼就是头疼,总有个疼的地方,也不知是他八字与考场相克,还是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考不中,干脆不去现眼。总之,年纪一大把了,却连个童生试都没考过。只是每天躲在屋中,捧着本儿书,摇晃着脑袋,好似在认真苦读。
不过,即便林士修什么都不是,许氏仍旧很得意于自己的丈夫。起码,他是林家暂时来说,唯一的读书郎。
许氏傲娇地眼睛朝天不看道儿,却被自己儿子撞翻在地,手里那两块酥油糕,当即飞了出去。连她自己也伴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摔了个人仰马翻。
林得中见状吓得一咧嘴,低头耷拉脑袋地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也不敢吭声。
杨氏正在院子里等待儿子林复声回家,却见许氏摔倒在地,便好心去扶。
可许氏起身拍去身上的土,却瞪了一眼杨氏。撇撇嘴,瞟了瞟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随即,伸手往前一指,冲着刚跑回来,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何事的林复声,骂了起来,“你这哑巴,没事儿挨院子里跑什么跑!这得亏是我,若是撞着你二叔,把他撞坏了,影响了他读书考功名,看你拿什么来赔!”
林复声看看一边儿好似蔫黄瓜一样的林得中,再看许氏这一身的狼狈,当即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屑地耸耸肩,口中无言,心中戏道:我竟没看出,这家中二叔,竟是泥胎人偶,一碰就坏。
林复声并不理许氏,径直站到林得中的面前,小脸一扬,伸手无言地向他要那本书。
林得中小脸一绷,握着书的手不由得往身后藏。
见状,杨氏微弯嘴角,道:“看来,是中儿抢了复声的书。”
许氏也看明白了,为什么林复声要追着自己儿子跑,眉头稍有一颤,便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架式,道:“哼!什么他的书?你们房里头,有个识字儿的吗?还看书?嘁——!”
杨氏听到这儿,心有不悦,咬了咬嘴唇,却不言语。
其实,要论起诗文,她可不比林士修差。杨氏自幼是生长在书香门第之家,据说家里还是做官的,可就为了林复生他爹,林家老大这么个山野农夫,硬是跟娘家决裂了,从此不相往来。
许氏刚贬低了老大一房的人没文化,便觉语失。她也不是不知道杨氏的出身,看杨氏的样子,脸上的肉抽了两下,轻蔑道:“呵,就算,大嫂你识得几个字,可女人家认得字儿,又有何用?既不能考功名,又不能做官。……,再说,你们有钱买书吗?这书要真是哑巴的,那还止不定,他是从哪儿偷来的呢!”说着许氏勾着嘴角,给杨氏翻了个白眼。
听到有人说自己儿子是小偷,杨氏就是再怎么有教养,也是受不了的。眉头一皱,气道:“我儿自小听话懂事,绝不可能偷书。况且,复声若要看书,家里也不是没有,再怎样也不可能去偷。”
许氏微微撇撇嘴,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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