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会长成苍天大树。
“记得瑾瑶告诉你的,她要你好好活着。”
张溪云望着他,接着道:“而我要告诉你的,便是你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比任何人都强大地活着。”
“若有一日,我有了为瑾瑶报仇的力量,而你却没有,那么,我不会等着你。”
张溪云转身。
“瑾瑶终究只是凡躯,她的肉身会腐朽,如果你想通了,我与你一起,让她入土为安罢。”
说罢,他便迈步离开。
吴妄愣在身后,怔怔地回望宋瑾瑶。
记忆中幼时那场初雪,她小小的手啊,递了过来,那粒糖啊,甜在心里,甜了半生。
扑通。
他倏然流泪,难止,满面。
吴妄跪在地上,哭得比任何人都要丑。
他望着张溪云的背影,几乎是哭吼着给他听,给自己听,也是给宋瑾瑶听。
“我不会厚颜无耻地让你等着我,我会走得比你更快,我会亲自为她报仇!!”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我珍视的一切”
“我会连她的份一起活下去,连她的份一起变强!”
“直到我的名字响彻整个五洲!”
最后一声,他几乎声嘶力竭,仿佛是在与张溪云立誓,与自己立誓,与宋瑾瑶立誓。
“你听到了吗,张溪云!!”
背对着他的那道身影顿住脚步,身子微微一颤,脸上同样划下了一行泪水。
旋即却露出了最灿烂的笑意。
他低声轻喃。
“听到了。”
天涌三十五年末,池山城废墟百里外,一座无名小镇附近的山头上多出了一座墓碑。
上面刻着“爱妻宋瑾瑶之墓”,右下刻有“夫吴妄立”。
直至后世百年,这座山头因所埋之人成为世间几大禁地之一。
世人才知,吴王有妻,埋骨于此。
天涌三十五年末,帝京城经历了一次禁严,四大坊市闭市,百姓不可上街,修士不可动息。
皇城宫门开了,百官依次而出。
皆是一袭茫茫白。
位居最后,汉帝踏出宫城,虽着帝袍,却也绑缚白条。
一袭袭黑雪盔甲最先入城,其后数人抬棺。
张溪云亦是抬棺人。
最先那具棺中自然是臣子安,也是因此,才会让张溪云抬棺。
再之后便是一身飞鱼袍服的刑部捕快,最后则是池山城幸存的众人。
整座帝京城,庄严而肃穆。
内城最高的那座楼中传出钟响,回荡整座帝京城,连撞了十二下。
汉帝望着远方走来的人群,望着那具漆黑的棺材,沉声道:“百官拜谢南老。”
宫外百官齐齐弯腰深深一拜。
汉帝喃喃道:“南老,是朕害了你啊”
“朕有愧于你,你亦当受朕一拜。”
话落,汉帝缓缓弯腰一拜。
遥远的渤海尽头,张庸眸光望着远方,脸上露出了苦笑。
他从身后取出了一袋酒来,轻拔出了塞子,仰头痛饮半数,再将余下半数倒入了渤海之中。
“老朋友,难送你一程,此酒,张庸遥敬于你。”
执掌钦天监多年的南若安,数年后首次离京重归了。
却是,人已殁。
南若安生前曾有言,死后尸骨葬于钦天监新院那座院子里。
此事离殃与张天易皆是知晓的,故而早便请示了汉帝后,他们入城后便先直奔钦天监新院而去了。
这是张溪云第二次来到钦天监新院,他初次来时,满是好奇,亦是初见南老。
如今再至时,却满心哀伤,是为送别南老。
他心中有种自责,南老是为自己而死的。
所以他有些不敢见颜九君,更不敢见安陆平。
他无法将所有事情都全部告知两人,所以他不敢面对。
众人进城后,城外一道身影匆匆奔赴而来。
守城的将士见那道虹光掠来,即刻向前拦住。
“何人,今日帝京禁严,擅入者杀无赦!“
那道身影内传来了女声,焦躁不安。
“滚开!”
磅礴的气息轰鸣开,将守城将士喝退。
那道身影直入帝京。
“何人如此大胆!”一名守城将士大怒,便要追上前去,忽然被一旁同僚拉住。
“别!”那名将士忙道,然后指了指身旁的城墙。
只见一枚令牌已经深深刺进了城墙之中,掩没了大半,但依稀能望得见一个“监”字。
“那是!?”那名将士一惊。
身旁同僚心有余悸道:“是钦天监的颜九君,颜监副!”
嘶的一声,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是那敢当面呵斥张神捕的女人。
“颜监副怎么如此大的火气”
“前些日子听说她赶去了池山城,不知道怎么独自回来了,看她的样子,恐怕是知晓了南监正的死讯罢”
众人恍然大悟,听闻南监正对待颜九君如同女儿,难怪她会如此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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