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豪情在李啸心中莫名激荡。
这种带领手下,群策群力打拼出一方天地的感觉,真好。
李啸返回赤凤城的千户官厅后,收到金汤城总管安谦派人加急传来的一封信。
安谦在信中告诉李啸,现在金汤城中,不包砖的土质城墙,已经修好了一半多,从赤凤城过来的七百多名军兵家属,皆已安顿妥当。堡内的各类官署,如商业司、工业司、民政司、钱粮司等日常行政机构的官署,均已修建完毕,只需李啸这边抽调官员,这些部门均可立刻开始运作。
看到这些消息,李啸十分欣喜。
不过,他再往下看时,心情便十分复杂了。
安谦在信中写道,长达三个多月的鞑子侵边,导致饱经战火的宣府、大同、山西等地,皆有大量的流民产生。上次李啸返回时,虽然带走了一万二千多名来自宣府北路的流民,但现在快二个月过去,又有大批来自宣府其他地方,甚至还有大同与山西等地来的流民,人数多达2万余人,猬集在正在修建的金汤城周围,不肯离去。
安谦感叹道,这大批的流民,因为金汤城每天可施予薄粥两碗吊命,且因金汤城筑成后,有大量的工作机会,故虽然天气越来越冷,却无人愿走。只是,现在金家庄堡的接纳能力已尽饱和,实在无法再吸纳他们。
如果这些人继续在金汤城外呆下去,安谦担心,很快冬天来临,来自蒙古高原的极冷寒潮,绝对会将大部分流民迅速冻死。若是这样,虽说乱世人命如草,但面对这样将要发生在自已眼皮下的悲剧,还是实在太让人叹惋了。
李啸看完信,不觉一声轻叹。
他心里十分明白安谦想对自已说什么。
金汤城现在,除去修建城墙和堡内相关建筑的银两花费,只有七八万两银子剩余,这些银子,都要来购买粮食,下发薪水,以保证堡内军民与工匠的生活需求。现在饱经战乱的宣府镇,物价腾贵,粮食难购,安谦手中的银两,实有不敷使用之嫌,李啸暗想,现在安谦应该是在勉力支撑了。不然的话,不会写这样一封看似汇报工作,实为请求援助的信件。
只是,在金汤城的容纳能力已到极限的情况下,现在山东的赤凤卫与铁龙城两地,还有能力接纳更多的流民么?
李啸迅速地在心下算了一笔细帐。
现在赤凤卫中,能耕种粮食的田地已分派完毕,能容纳的流民的工作机会,一是盐场,二是桑田、三是开辟的军马场和盐碱地经济作物种殖场,四是将来赤凤城中的各类商肆店铺,五是现在正处于探查状态,还不一定会有的金矿铜矿等矿产工坊。
现在还有个很重大的问题,就是,这些需求人力的地方,都还在筹建当中,最快运作的盐场,也要到两个月后才能正式开始投产,况且也只能吸收2000余人,不可能再吸收更多的人力。
而且,即便全部项目都建好并运行,李啸估计,顶多吸收一万余人就到顶了,剩下的劳力依然无法容纳。
而在铁龙城处,因为各类炼铁设备还未齐全,二千余名河南百姓,二千余名单县当地因为无家可归而投靠李啸军的本地百姓,目前的工作皆是开挖并粉碎铁矿,以为将来的钢铁投产作准备。可见,目前尚未正式投产的铁龙城,对于吸收更多的劳力,亦是力不从心。
当然,李啸完全可对这些流民不管不问,任其自行冻饿而死。因为现在大明各地的州堡城镇的官员,差不多都是这般做的。
只是,若真这般做,李静啸感觉自已过不去良心这一关。
这些人,从山西、大同等地,千里跋涉至金汤城,原本以为可以在这里找到安身落脚的机会,就此改变濒死无依的命运,若还是只能冻饿而死,该是多么凄惨的事情!
“去把卧子先生叫来,本官有事与他相商。”李啸对一旁的军士吩咐道。
军士应诺而去,很快陈子龙大步来到客厅之中。
李啸让陈子龙看了安谦的来信,然后问他,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些流民,才是合适之举。
“大人,这些流民,可与我军上次一样,挑出年轻强健者,全部从宣府镇带到我赤凤卫来。”陈子龙不假思索地说道。
“哦,为何要这般处置?”
“大人,学生所忧之事,乃这么多人聚集在金汤城外,对我军期待殷殷,结果却被我军冷漠对待,那些百姓定会大失所望,满怀怨恨。如果其中有不良之徒,趁机煽动百姓闹事,那金汤城外,怕难免有一场血腥的纷争,这样的结果,将会使流民百姓与我军两败俱伤。”
陈子龙郑重的话语,让李啸不觉点头称是。
是啊,人都逼到没活路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现在金汤城还未完全修好,真的这2万余人闹起事来,凭金汤城不足二千人的丙总军兵,能不能顺利将流民百姓弹压下去,还真的是个问题。
“卧子,只是这些流民真的迁来我赤凤卫,一时却难有合适岗位安置,粮食供应也会越发紧张啊。”李啸忧虑地说道。
“李大人,先保证这些人活下去便可,至于工作岗位,总能够想办法慢慢的地安排消化,更何况我军将来还要扩充军伍,也可从这样流民中优先选拔。”
李啸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是啊,这个纷乱的明末之世,这个人命贱如草的年代,能保证这些人活命就不错了,其他的,只能等到以后再说。
李啸心下迅速地想道,若这2万多人过来,若保证同样供应的情况下,粮食消耗速度将会加快一倍!李啸军现有的粮食贮备,将会迅速地不敷使用。
即使只给这些流民稀粥吃,粮食消耗,也会大大增加。毕竟两万多张嘴,每天消耗的粮食是惊人的。
粮食啊粮食,狗入的粮食,要是能变出粮食来就好了。
“大人可是为粮食不足而忧虑?”见李啸一脸愁色,陈子龙低声问道。
李啸双眼一亮:“陈先生可有何良策?”
“学生在想,那些原招远县地界,北栾河两岸的大小地主们,难道就不该为我军分忧么?真真岂有此理!”陈子龙冷哼一声,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森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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