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更具冲击力和挑战性的一年,国企改革开始攻坚,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叠加到我们国家,对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影响这个时候才开始慢慢显现出来,我们国家正在为加入WTO而与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博弈,经济界也在就‘国退民进’这个话题争论,而也有人提出了中国工业化时代从现在开始才算真正迈入成熟的时代,众说纷纭,多彩多姿啊。”
程颂仍然保留着一份在国家发计委的那种气质,沙正阳很欣赏,这个人亲和大方,下来之后能够迅速熟悉环境进入状态,但是又不媚俗,对于自己看不惯或者认为不妥的问题,敢于直接了当的提出来,而且也不惧于争论,这也为他在省委省政府里留下了一个很不错的印象。
在几项工作上程颂都和副书记李铭观点不一致,李铭甚至在省委常委会上和程颂发生过几轮争执,但程颂既在态度和语言上保持着克制,可在原则问题上却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观点,所以每一次常委会二人在一些问题上的观点交锋也形成了一道风景线。
沙正阳讨厌没有原则的人,程颂风度翩翩,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接触过之后就能感受到他温文尔雅背后的力量,这也是沙正阳愿意和对方走近的一个原因。
“我们身处这样一个时代,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能赶上这个时代,能成为这一波潮流中的弄潮儿,是我们的幸运。”程颂感慨万千,但是迅即收回了话头,“可是我们汉川省的势头却说不上好,我来也有几个月了,接触了不少部门单位,也跑了两个地市,说实话,有些失望,更多的还是焦虑,我们汉川还是没有做好赶上这一波潮流的准备在,无论是物质准备还是思想精神准备都欠缺得很远,物质准备我们还可以马上筹措解决,可是思想精神上的准备,这却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这一点我向周书记和王省I长都汇报过,和建红书记、相卿部长也交换过意见,他们也都基本认同我的观点,……”
程颂一下子把如此大的一个话题抛到自己面前,这让沙正阳颇感诧异。
程颂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和什么人说什么话,他也是当过国家发计委主任助理的人,不可能连着点儿分寸都分不清楚,可现在当着自己说这种话,而且是一上来就如此说,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他很欣赏自己,认为自己的思路观点和他很一致,算是志同道合,另一方面就是他对汉川的种种情况很不满意,才会如此有感而发。
沙正阳转念一想,程颂来的时间不太长,而且之前又一直在国家部委里边工作,在汉川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熟人,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爱憎分明的性情中人,当然并不是说对方就不懂人情世故了,但是的确是在很多问题上是敢于发声,直接说出不同意见的人,而不像有的领导即便是不同意,不认同,要么避而不谈,要么云遮雾罩给你绕圈子,让你一时半会儿都领悟不到。
能够这样对自己这样一番话,沙正阳估计是对方真的憋得太久,也的确把自己当成了可以交心的人,这也让沙正阳很有点儿飘飘然。
这种性格的人说好打交道也好打交道,说不好打交道也不好打交道,一旦认可你,可以推心置腹,可印象一旦不佳,要扭转来那就不容易,不会轻易被一些表面上的东西所改变。
见沙正阳沉默不语,程颂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话头,才又道:“你们发计委我是接触比较多的,也是最不满意的一个单位,原来在国家发计委时,也和汉川省发计委打过交道,不多,但是也没这么直观的感觉,但现在,感受感触颇多,简直……”
程颂下意识的摇摇头,看着沙正阳,“正阳,你觉得呢?”
“发计委里边情况比较复杂,康主任我觉得还是很有想法的,只不过他来的时间也不长,而委里边这些干部多年未交流调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所以这一来二去,大家惰性越来越重,养成了安步当车的习惯,稳、等、看成为奉为圭臬的东西,宁停三分不等一秒的交通规则却成了我们发计委内部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多做多坏事,多爱批评,等人家做出来了,总经了经验,我们再来学习,多好,没有风险,谁也说不上个啥来,这个位置坐得安安稳稳,谁不愿意?”
沙正阳的话语里多了几分讥诮味道,但却是句句直指发计委内部问题。
换了别人,沙正阳不会这么直白刻薄,但是对程颂,他必须要这样做,否则会被程颂打上一个油滑的不良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