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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歇摆了摆手,神情十分萧瑟。
朱英面色沉静,除去了头上的冠帽,将其放在了地上,然后再次朝着黄歇行了一个大礼,这才站起身来,朝着大帐之外走去。
在朱英之后,也有几名将军和幕僚陆续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让黄歇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是,离开的毕竟只是小部分人。
走就走吧,大不了之后再慢慢招揽就是了。
“或许,是时候暂缓攻城了……”黄歇在心中暗自想道。
如今楚王元暴毙,无论是黄歇也好景阳也罢,甚至是楚军之中的大部分中高层将领,他们的心思其实都已经不在面前的这场阳翟攻城仗上了。
而且楚国在更换了领导层之后,原有的援韩抗赵政策会不会继续,阳翟城要不要攻打下去这些问题也一样需要得到来自郢都的确认。
总而言之,与其大家三心二意的攻城而白白牺牲兵力,倒不如先暂停攻城几日,等到一切明朗再做打算。
至于郢都的朝局嘛……黄歇毕竟也是当了十年的令尹,虽然说实力可能还是比不上根深蒂固的三大家族,但是黄歇自认为自己也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选手。
现在只是因为楚王元驾崩的消息实在让人意想不到,所以黄歇才慌了阵脚,如果稳下来慢慢的处理,黄歇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就在黄歇的心中思考着对策的时候,一声惨呼突然吸引了黄歇的注意力。
黄歇抬头一看,才发现刚刚走出大帐的朱英,竟然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一步步的倒退了回来。
突然间黄歇的目光一凝,因为他发现有一截剑尖从朱英的后背透了出来。
砰的一声响,朱英的身体缓缓的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伤口流出,染红了地面。
一群楚军士兵冲了进来,瞬间将大帐之中的黄歇和他的所有亲信们都给包围了。
黄歇心中又惊又怒,喝道:“汝等好大的胆子,是谁让汝等这么做的?”
一声长笑从帐外响起:“当然是吾!”
伴随着这声话语,一个黄歇的老熟人大步走入了帐篷之中。
黄歇眯起了眼睛,盯着面前的景阳:“上柱国,汝疯了吗?汝乃是吾的副将,竟然敢行此以下犯上之事?”
景阳哈哈大笑,突然从手中拿出了一块虎符,高声道:“众将听令,春申君黄歇有谋逆犯上之嫌,如今吾奉两位太后之命将其拿下,押送郢都!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否则视同谋逆共犯!”
黄歇身体剧震,这才明白了为何景阳能够如此大摇大摆的带着部队包围自己的帅帐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因为自己的亲卫们都已经被景阳用这块虎符给控制住了!
看着地上朱英的尸体,一丝后悔的情绪突然从黄歇的心中闪过。
如果刚刚自己听从朱英的话发动对景阳的控制,那么说不定还有翻盘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看看景阳手中的虎符,再看看周围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士兵以及自己面前那一个个低下头去完全不敢反抗的亲信们,黄歇的心中非常清楚的明白——
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黄歇发出了一声长叹:“景阳啊景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汝竟然还要执着于内斗吗?”
景阳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朝着一旁的楚国士兵们示意了一下:“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将人犯黄歇拿下!还有这些黄歇的亲信,统统给吾绑了!”
景阳这一声令下,楚国士兵们顿时就是一拥而上,直接就把黄歇及其一干亲信给五花大绑,然后一个个架了出去。
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一名景氏家族的将军面带喜色的走上前来,对着景阳道:“恭喜君上贺喜君上,从今往后,这令尹一职便非君上莫属了!”
景阳闻言放声大笑,声音之中带着十分的得意。
整整十年的时间,在这十年里景阳一直想办法取代黄歇但却从未成功,直到今天,他终于第一次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对了君上,这阳翟城……”
景阳大手一挥,沉声道:“阳翟城还是要攻的,不过要等到两日之后,待吾清除了黄歇一党之后,这攻克阳翟城的功劳,便非吾等莫属了!”
黄歇不知道郢都之中的情况,但是景阳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如今的郢都之中两名太后并立,整个楚国政坛其实也是暗潮涌动。
拿下了黄歇只是第一步,如果景阳想要让自家在这场竞争之中胜出,让自己的族妹景太后压倒楚国太子悍的生母李太后的话,那么就必须要拿出让人信服的成绩来。
只要能够攻克阳翟,再解了新郑之围,那么景阳的这个令尹之位,那才真真正正是稳如泰山,再无人可撼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