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陆功无功而返,自然十分郁闷,他低估了梁翊对赵佑真的忠诚。在梁翊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开口说道:“世安,至于我的事情,你不会跟赵佑真说吧?”
梁翊无语地抬头看天,说道:“要说我早就说了,既然以前没说,以后也不会说的。”
陆功自嘲般地笑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刚才是我多嘴了。不过,从今往后,你会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吧?”
梁翊低下头,算是默认,又加上一句:“跟佑元哥打那一场,我已经够郁闷了,我不想再在战场上遇到你。”
陆功突然觉得,这样来找梁翊,的确是自己太唐突了。不过他坚信梁翊的为人,他肯定不会出卖自己。即便如此,也比不上杀他灭口更让人放心。陆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知不觉,自己也心狠手辣了起来。
梁翊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粲然一笑:“陆大哥,你不用担心,人各有志,我不会指责你的选择,也不用担心我会告诉皇上。毕竟,你也是个好人,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是也一直替我保密么?你多保重,希望后会无期。”
或许是出现了幻觉,梁翊一直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回头看时,笔直的街道上却空无一人。他疲惫地回到家里,坐在台阶上看月亮。他知道,赵佑元深知他性情温厚,不愿与人计较,在虎口关发生的种种,或许早就不介意了,此时派人来策反自己,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梁翊怎会不知道这些?他越想越生气,可就是不忍心将赵佑元赶尽杀绝。
因为除了二十几年的情谊外,他还打心眼里希望,赵佑元能争回皇位,还大虞一个清平盛世。
回想起过往种种,梁翊忽然讨厌起自己来——如果真能做到杀人不眨眼,如果能不管不顾地任性一回,那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他懊恼地抓住了头发,自言自语道:“选择实在太难了,我好像一次都没有选对过啊!”
月色温凉如水,能洒进心里就好了。小黑见主人长吁短叹,便从狗窝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甩了甩一身的狗毛,便颠颠地跑到主人身边,乖巧地坐在了一旁。梁翊抚摸着爱犬,目光却落在墙角处那一堆木头上。去年映花刚怀孕的时候,他兴奋地睡不着觉,连夜起来抛光木头,想给儿子做一个木马。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又在宁安县过了一段时日,这堆木头便一直堆在院子里。
子衿差不多会坐了,再过几个月,就能骑木马了。梁翊想象着那个情景,一丝微笑漫上嘴角。他一不做二不休,从厢房里找来工具,就着明亮的月光,一边一丝不苟地做起了木匠。他想起那个说书先生的话,或许大虞只有几个月的安稳日子了,如果他领兵征战,就完全顾不上家里了。若能留个玩具陪着儿子,他心里也不会那么愧疚了吧?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还要去上早朝。结果赵佑真又说身体不适,懒懒地坐在龙椅上,对什么都心不在焉。梁翊疑心自己在做梦——好像一眨眼间,那个充满魄力的赵佑真又不见了。
赵佑真可管不了这些,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后宫,甚至早就翻好了牌子,让三位妃子在天健宫等他。这件事一传出来,大臣们纷纷咋舌——印象中的皇上一直内敛而又羸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生.猛?也有可能是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会如此不知疲倦吧!也是,皇上都三十一了,还没有一个孩子,眼下哪儿还有比绵延子嗣更重要的呢?
梁翊心系河东河西,但又不能让赵佑真免了陆功的职——一旦他提出来,赵佑真肯定会起疑心,再追查下去,或许陆功会有性命之忧,这就违背他跟陆功的誓言了。最稳妥的办法是以提防乌兰、北齐为名,再派一些禁军过去,以制衡陆功的势力。
他一想起岌岌可危的河东河西,焦虑得无处可去,只能在天健宫外等着。过去好几个时辰了,赵佑真完全没有要召见他的意思,他甚至能想象赵佑真左拥右抱跟三位妃子缠绵床榻的情景。他好几次恨不能冲进去,又一次次说服自己。王如意站在正殿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噗嗤一声,鄙夷地笑出声来。
王如意以为梁翊根本听不见,可梁翊的听觉异于常人,他甩开长腿,三五步迈上台阶,紧盯着王如意,冷峻地问道:“你笑什么?”
王如意低下头,假意认错,可又捂着嘴轻笑起来。梁翊没有生气,也没有提高声音,只是又冷静地问了一遍:“王公公,本官问你,你在笑什么?”
王如意抬起头,笑得越来越开心,他转动着眼睛,轻声说道:“我就是想笑你啊!”
他笑得如此刻意,挤眉弄眼,故意将戏谑和轻蔑写在脸上,一举一动仿佛都在说“我知道你愤怒,可你并不会把我怎么样,所以,我根本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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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万字啦~~看看作者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