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一旦打起仗来,一向爱干净的梁翊也顾不上收拾自己。他摸了摸冒出来的胡茬,打趣道:“打一次仗就老好几岁,我是不是变沧桑了?”
“不是,是更有魅力了。想当年,刚在飞龙山脚下遇到你的时候,你指挥起来还是畏手畏脚的,用人也是犹豫再三,底气不足,常常自己往前冲。如今越发得心应手,可谓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了。”
若不是龙翩翩点破,梁翊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经历了这么多场战争,他的确成熟了不少,而那些自由驰骋江湖的岁月,遥远得竟像好几年前的一场梦。他感慨了一番,又笑着问道:“别说我这个老人了,你和玉衡怎么吵架了?”
一听到“玉衡”的名字,龙翩翩顿时不高兴地说:“他太狠了,不管对待俘虏,还是对待叛徒,他都是毫不留情地赶尽杀绝。我看不下去,说了他几次,他竟然当众奚落我,还说我杀人的时候比他都狠。我气不过,便跑了出来。”
梁翊未曾料到像玉衡那样沉默寡言的少年也会变得如此残暴,他叹气道:“能将心腹收服得妥妥贴贴,又能震慑住敌人,这样的人才能站得更稳,上升得更快。从他的立场来讲,他这样做是对的,他说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龙翩翩不服气地说:“孟老夫子不是说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吗?玉衡失去了道义,怎么还会有人跟随他?我真的很担心,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会亲自毁在他手里。”
梁翊被她逗笑了,说道:“好你个冲天辫,你还是挺关心他的嘛!道义这个东西是相对的,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不过玉衡这种人,适合在乱世里做枭雄,他有自己的分寸,你不必担心。”
龙翩翩面色缓了缓,说道:“好吧,不过我想明白了,找相公还是得找个表里如一的君子才好,不管是暴君还是伪君子,都令人讨厌!”
梁翊可没心情跟她说这些,天色越来越亮了,或许今天又有一场恶战,他盯着地图没有说话。龙翩翩咳嗽了两声,颇有几分羞涩地说:“比如大叔你这样的,就很好。”
“嗯?”梁翊正在凝神思考,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说我什么很好?”
龙翩翩低头一笑,不再说话。梁翊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地说:“军营里都是男人,你没有地方可以住。不如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我出去跟别人挤一挤。”
面对梁翊的细致体贴,龙翩翩心里一热,嘴上却说道:“你放心让我一人呆在这里?小心你这里的军机要务,到时候被偷走了,你可别后悔啊!”
梁翊笑道:“军机要务怎么可能放在我这里,那岂不是太好偷了?再说,龙姑娘是我的好朋友,怎么可能窥探我的秘密?”
龙翩翩从未得到过如此信任,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这几天的委屈也烟消云散了。她偷抹了一把眼泪,接着抬起头,粲然一笑,开玩笑道:“大叔,其实你可以睡在这里的!”
梁翊板着脸,摸了摸她的头发,严肃地说:“冲天辫,这样可不好,女孩子最好矜持一点,才不会吃亏。”
龙翩翩却越发难过,她攥紧了拳头,藏起了这一路上受的伤,也藏起了这一路上的惊心动魄。既然梁翊不为自己所动,她便没有了诉说的欲望,这一路上受到的追杀、阻拦,自然也就成了过眼云烟。梁翊见她半天不动弹,便笑着问道:“怎么了?是我说话伤着你了?”
龙翩翩含泪摇头,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说不定哪天,我就会回来找你的。”龙翩翩爽朗地大笑了几声,夸张的笑声却透出了几分心酸,她故作潇洒地说:“大叔,这次你可别忘啦!”
“唔…”梁翊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愣愣地答应了一声。
龙翩翩转身要走,却不甘心地问道:“大叔,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这一生,是不是有映花公主就足够了?”
梁翊坚定地说:“若论终生伴侣,公主一人足矣。”
“红颜知己呢?”
“只有公主。”梁翊眼前突然掠过常玉娇的容颜,心口一阵剧痛,便不再多说。
“好,我明白了。大叔果然厉害,能让人一下子就死心。”龙翩翩笑着说:“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说不定我一怒之下会杀了公主,说不定…我会舍命救大叔,好让你愧疚一辈子!嘻嘻!”
梁翊已经猜出了她的意图,刚想好好劝劝她,她却翩然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大叔,注意你那个粮草官,我只帮你到这里了!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