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过那个音乐盒,仔细盯着看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结论。
“这样的音乐盒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很普遍,小伙伴过生日都会去精品店买这么一个送给对方,是经常有的事,。虽然外形不尽相同,但总的来说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我真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换句话来说,就算是我见过这个音乐盒,我也记不住,因为见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安明对于我的解释应该是认可的,因为他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所以说,你不能怪我想不起来这个音乐盒,而且我们都要结婚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更多的事情。我们都快要是夫妻了,你如果还不能告诉我。我难免会有些想法,是不是”我轻声说。
“我说过了,有些事不告诉你,那是为了你好。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安明说。
“好,那这个音乐盒,你是可以告诉我的是不是你说我应该有印象。那应该是我的了”
我其实只是信口一说,没想到安明竟然点头:“对,这是你的音乐盒。”
我愣了一愣,“那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呢”
我觉得这个问题太关键了,只要安明回答我,那很多的疑惑就都解开了。
“是你送给我的。”安明的回答非常的简单。他语气温柔,眼神迷离,好像在回想着一段遥远的故事。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安明曾经告诉过我,他很早的时候就认识我了,那这音乐盒当然就有可能是我很早的时候就送给他了。只是我不记得了而已。
我突发奇想,难道我曾经失忆过在我失忆那一段时间里,我和安明有过一段青涩之恋,后来我忘了
可是不对啊,从我知事起的事我都记得,每个年龄段发生过的大事。我基本上都能记得。虽然岁月流逝,很多细节已经模糊,但轮廓是存放在大脑里的。
我应该是没有过失忆经历的。如果我失忆过,那我妈也应该告诉我,就算是她不告诉我,那胡芮那张快嘴也会告诉我的。
可是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我失忆过,我自己也确定我确实是没有失忆过。如果失忆。那某一个时间段的发生的事应该是空白的,可事实上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算啦,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看你那伤脑子的样子,本来就很笨了,再过度用力去想,想得更傻了那可怎么办。”
我说我就非要想起来,不然我不安心。要不,你告诉我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这盒子是你送给我的。”
我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不准备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了”
“如果我说出来了,那不是相当于说一个与你无关的故事,你听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但如果哪天你自己想起来了,那就不一样了啊。所以我暂时不准备告诉你,等你自己想起来了再说。”安明说。
“可是安明,难道我有失忆过吗为什么你在我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这一路成长过来的事,我明明都记得很清楚。你现在让我非常的迷惑。”我说。
“迷惑什么迷惑你为什么不记得我”安明说。
“对,就这个意思。”我点头。
安明小心地把音乐盒和照片收起来,装进箱子里,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的小心。
“以后我们一起保管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以前只属于我,以后属于我们俩人。”安明说。
“你还没说我为什么不记得你呢”我说。
安明走近我,捏了捏我的脸,“你为什么不记得我,难道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这个问题我要是能回答得出来,那我不是神人了我又不可能钻进你的脑袋里去看看。”
“那你说,我是不是失忆了所以就不记得你”
“应该不是,一个人不记得一些事情,一种可能是因为片断失忆,还有一种可能,那是因为那些东西不值得他记得,所以就忘了。就像我们在街上遇上一个路人一样,当时看清楚了他的面容,但擦身而过之后,谁又能记得谁”
我无语以对,安明的意思分明是说,因为他对于我来说不重要,所以我就忘了。
这种可能性确实很大,我得承认。
如果是这样,那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很久以前,我和安明确实有过某种短暂的交集,然后我给了他一个音乐盒,我当时没怎么介意,他却上了心。然后我们在不同的环境中成长,多年过去,他一直记得我,我却完全忘了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确实是应该感动的。
这是一个感情淡漠的世界,相亲相爱的人转眼成仇人比比皆是,能有一个男人在千山万水之外记着你,念着你,这本身已经是一个奇迹。是的,只能用奇迹来形容这样的事。因为现实太过冷漠,只要稍加用心的感情,都算是奇迹。
将箱子放好后,安明开始吻我,他说过了,今晚他要洞房。其实我和他的洞房,早就已经有过了,彼此早就熟悉了对方的味道。只是今晚感觉有些特别,因为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洞房了。
他轻柔地吻我,然后慢慢地贴进。我习惯了他有些粗鲁的动作,这忽然的温柔倒让人有些不太适应。慢慢地他又开始恢复了原来的那种样子。剧烈冲击,排山倒海。
每一次完了以后我都是腰酸背疼,他真是太能折腾了。
累了的我沉沉睡去,睡梦里竟然梦到了那个音乐盒。那幢木屋很大很大,发出悦耳音乐声,我和安明坐在水车旁边,听音乐声,那水车溅起的水花,湿了我的头发。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被安明叫醒了。他说快起来,咱们看日出去。
我翻了个身,扯上被子继续睡。
“你认为你翻过身继续睡我就会让你睡吗,你个懒猪,你给我起来。”安明硬生生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将我塞进了洗漱间,“你赶紧给我洗脸去,不然我让你花着脸就出门。”
我只好开始洗漱,洗过之后就感觉清醒了许多。
安明已经将面包和咖啡准备好,“我们得补充点能量,昨晚运动过度,要是不吃点一会没力气爬山。”
对于他这种没脸没皮的话,我只能表示无语。心想运动过度不也是你害的。
吃完简单的早餐,我们就开车出发了。这时才五点,但天边好像已经有些发白了。
“快一点,不然来不及了。”安明说。
我说要快一点那也是你快,我怎么快得了。方向盘在你手上,油门在你脚下,要快你就快啊。
他说那可是你说的,那你抓稳了,我要加速了。
果然他真的就加速了,而且还加的不是一般快。凌晨本来街上车就少,更适合他将车开得飞快。我说你小心超速,他说是你让我开快的,到时罚款你去交就行了。余厅妖巴。
起得太早,我还是犯困。闭上眼睛又想睡觉,他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吓了我一跳。
“你看什么呢,前面又没有车,你急刹车干什么呀神经病。”我没好气地说。
“谁让你睡觉来着,这车上就咱俩,你不陪我说话,你自个儿睡觉,这是一个人该做的事吗”他痞笑着说。
“我困着呢,可没心情和你说话。”
“我比你起得还早,你困我就不困了我困我还得开车,你不陪我说话,那我不是更困,要不你来开车,我负责陪你说话”
“我才不呢,我那么困,一会要是撞电杆那可怎么办”
安明乐了,说你要撞电杆那我肯定不会拦着你。我最喜欢别人开车撞电杆了。
我懒得理他,又想闭上眼睛睡觉,这一次他直接伸只手过来在我的腿上扭了一下,扭得我生疼,这一下真是不困了。
“安明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你以为我不会痛呢”我也回扭了他一下。
“你看,这下不困了吧,让你陪我说话呢。不许你睡。”
“那说什么呀,连我们要去哪儿你都不告诉我,我能和你聊什么”
“可你也没问我要去哪儿啊,我们是去镇宝山呢。先看日出,然后去镇宝寺烧香。”安明说。
“你不像是善男信女啊,怎么忽然想到去烧香了”我有些奇怪。
“谁说我不是善男信女了我内心里虔诚着呢,你没听说过吗,酒肉穿肠过,佛在我心中。我就是那一类佛在我心中。”
我也乐了。
“安先生,酒肉我倒是经常见你穿肠过,可那佛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呢,难道你有两颗心,佛在你那颗我从来都没有到过的心里”
安明笑,说袁小暖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我心里的角落,你都装得满满的,你还看不到
我说可能是我慧根不够,我还真是看不到。
安明开始说教,“袁小暖,你说佛是什么给我一个完美的答案。”
我说佛就是那个你听得到,但是永远看不到的存在。
他说真没文化,你直接说佛就是信仰不就完了我说想想也是,全世界所有宗教,不管敬的是哪一个神,全都是因为信仰。信仰是一种不可战胜的力量,看似无形,其实能主宰一切。
我说就你能耐,你能上天。安明呵呵一笑,说我上天也会带上你的。
一路说笑,倒也真是不困了。
天快要亮的时候,到了镇宝山。
镇宝山到底有没有宝镇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是温城周边方圆几十里的第一神山。镇宝寺更是香火最旺的寺庙,没有之一。
一路被安明胁持着爬山,山虽不高,但因为没睡好,气喘得不行。到达山顶时,正好看到遥远的地平线冒出一点红光,日出开始了。
我只能说,这是我所以看到最壮观的景象。那种破云而出的震撼,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日出时分,是人唯一可以用肉眼直视太阳的时候。据说在这个时候直视太阳,可以锻炼目力。
能不能治好眼疾我不知道。
安明搂着我,没有说话,我们就慢慢地看着那一个红球慢慢升起,忽然光芒万丈,天地间豁然开朗。新的一天,开始了。
看过日出的人,都知道那种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我忽然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和我最爱的人一起看最美的境像,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看完日出后,我和安明来到了镇宝寺。
这个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还没起床,但对于寺里的僧众来说,这个时间段已经是早课时间。远远的就听到寺里传来颂经的声音。
“还是有些早了,等师傅们做完早课再进去吧。”安明说。
“他们不吃早餐的吗”我有些无知地问。
“早课完就吃早餐了。”安明笑着说。
“哦,那他们正式开寺门迎客应该也是八点半以后吧,就像公司一般的上班时间一样,那我们得在这里等很久了。”我说。
“不用,我认识这里的主持,一会会有人给我们开侧门的。”安明说。
我说你经常到这里来吗,竟然还认识这里的主持。他说也不是经常,但基本上一个月会来一两次。
和安明围着寺庙周围转了一圈。直到听到寺里的颂经声停息,安明这才拿出手机,看样子是要叫人来给他开侧门。
现在的僧侣也用现代化的通讯工具,有手机什么的那倒也一点也不奇怪了。
打完电话后,果然一会寺庙左侧的门就开了,一个年轻小和尚双手合十,站在寺里向安明施礼,说居士来得真早。
见安明双手合十,我也赶紧双手合十,向小师傅还礼。小师傅说居士要不要与我们一起用早斋。安明微笑着说谢谢,我们已经用过了。
小师傅说那你请随意,我就不管你了。安明点头说好。
安明并没有直接进寺里,而是带着我绕过放生池,向寺庙后院而去,那后面还有一个佛堂。里面供着几尊我叫不出名字的佛像,安明带着我又绕过那些佛像,来到一处神龛之前。他从神龛前拿起香烛,一脸肃穆地点燃,拿出带过来的供品放好,然后在神龛前的蒲团上跪下。
这里没有供佛像,只有一个精致的盒子。我猜测安明拜的不是佛,是一个逝去的人。而且肯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安明示意给我取过一个蒲团,示意我也跪下,然后他对着那盒子磕头,眼里泛着泪花。
然后他示意我也磕头,我不明就里,也只好磕了几下。
“爸爸,我要和小暖结婚了,特来告诉你一声,我们会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希望你在那个世界好好的。”安明说。
这一下我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他管那个小盒子叫爸爸那盒子虽然没打开,但按常识也知道里面是骨灰,或者是其他遗物,不然也不会供在这里,还得对着磕头。这又烧香又磕头的,那当然说明是对逝者的敬意了。
可是安明的爸爸不是安永烈么他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昨天晚上还在反对我们的婚事呢。还要让安明慎重考虑一下再娶我呢。
这什么情况
但我不敢问,我相信安明会向我解释的。他既然叫爸爸,那肯定就是他爸爸,而且他专程带我来这里拜祭,本身就是来报喜的,他要结婚了,娶的是我。
“爸爸,虽然我结婚了,但该做的事,我还是会继续做,我一定会找到他们。也请你保佑我,早点找到他们,不管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不会放弃。”
安明的声音已经哽咽,我也动容。他可不是轻易就会这样的人。
我想起前一阵安明去东南亚,他回来后告诉我说他去寻人。这倒和他现在说的话相吻合了。
安明有要失散了的亲人,一直没有找到。应该是这样。也或者不是亲人,只是很好的朋友,但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人,这些年来,安明一直在寻找,但没有结果。
然后我就想到了那个皮箱里发黄的照片,安明找的人,是不是那照片上的人
安明磕完头,站了起来了,也顺便把我拉起来。然后我们一起走出了佛堂。
我心里自然是疑惑重重,为什么安明会叫这个人爸爸如果这个人是他爸,那安永烈怎么也是他爸爸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一个是义父或者养父。到底是已逝去的是亲爸,还是安永烈是亲的,我其实也蛮想知道的。
“他是我亲爸。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而且我没在身边,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送走了。爸爸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在家。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安明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也不等我问他,他索性自己说出来。
“你要找的人,是那照片上的人吧那是你的家人”我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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