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皆是连忙转移目光观察,然后就见到赵俊臣终于是睁开双眼、幽幽醒来!
赵俊臣的演技,一如既往的水平在线,充分把握了一位色厉内荏的大人物,从悍匪手中逃出生天之后的真实反应!
只见赵俊臣睁开双眼之后,先是茫然打量了周围环境一眼,似乎是头脑尚未清醒,但片刻之后,他似乎是终于回想起了近几天时间所发生的噩梦,顿时是身体一缩、表情惶恐,大呼小叫道:“你、你们是谁?辽东军在哪里?我记得我已经逃出来了!辽东军在哪里?快来保护本阁!快来护卫本阁!”
在场的众位辽东武官,原本皆是怀疑赵俊臣就是这一切事情的幕后主使,还认为赵俊臣的此时脱困乃是又一次的自导自演,但当他们看到赵俊臣这般惟妙惟肖的逼真演技之后,一时间忍不住皆是不由开始暗暗怀疑自己的最初判断——难道说,自己误会赵俊臣了?
随后,李泽荷也顾不得思索赵俊臣的这般反应究竟是演技高超还是出于本能,只是快步走到赵俊臣的身前,摆出一副谦卑且关切的模样,劝慰道:“赵阁臣,卑职乃是辽东镇中路参将李泽荷!还请您不必担心,您现在确实已是安然脱困、来到了密林之外,周围还有数千辽东精锐护卫,您已经安全了,再也不必担心任何危险!”
“李泽荷?你是李泽荷?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你是辽东镇的参将李泽荷!”
赵俊臣表情间的惊恐之色逐渐消散,好似也逐渐从混乱昏沉之中恢复了清醒,说到后面脸上更是逐渐浮现劫后余生的喜悦!
与此同时,赵俊臣也在趁机认真观察李泽荷。
赵俊臣此前也见过李泽荷,但当时他对李泽荷的印象,只觉得此人就是一个对何宇亦步亦趋的应声虫罢了,根本也没有多少值得留意的地方。
但现在再看李泽荷,或许是因为他的夺权计划进展顺利的缘故,明显能从他的举手抬足之间,看出一些锋芒毕露、意气风发的迹象。
就这样暗暗观察了李泽荷片刻之后,赵俊臣心中深处不由是闪过了一丝厌恶。
就像是西门盛一样,赵俊臣也有些厌恶李泽荷这个聪明人。
在赵俊臣看来,李泽荷这两天以来的种种做法,不仅是急功近利,更还是贪得无厌、欲令智昏!妄想着以小博大、浑水摸鱼、火中取栗,眼中只顾盯着好处就忘了风险,而且他明明是要背叛何宇,与赵俊臣的短期目标一致,但他在行动之前,竟是完全想过要与赵俊臣暗中沟通、形成默契,只是自顾自的自行其是!
很显然,在李泽荷的眼里,不论是何宇这位辽东总兵、还是赵俊臣这位内阁辅臣,都只是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可以说,李泽荷虽然聪明,但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而真正的聪明人从来都不会把所有人都视为棋子、又把自己视作是棋盘上得唯一棋手,尤其不会轻视像是赵俊臣与何宇这样的大人物!
从这方面来看,李泽荷虽然是一个聪明人,却终究只是一种不上台面的小聪明罢了。
而赵俊臣对李泽荷的厌恶,也不仅仅是因为李泽荷这两天以来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破坏了赵俊臣的计划,更是因为在赵俊臣眼里,李泽荷的这种“小聪明”,往往要比愚蠢更为可恶许多。
但表面上,赵俊臣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心中厌恶,只是继续演戏,表情间逐渐充满了激动与欢喜之意,再次向李泽荷确认道:“我、本阁确实已经脱困了?彻底安全了?”
李泽荷连连点头,道:“除非是那些悍匪全是天兵天将,否则有我们辽东精锐守卫,您再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赵俊臣似乎是终于彻底恢复了清醒,一扫此前的萎靡与惶恐,在李泽荷的搀扶下站起身后,大声笑道:“好!好!我就知道,天不绝我!天不绝我!我赵俊臣堂堂当朝阁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岂会折在一群贼子之手!”
说到“贼子”二字之后,赵俊臣表情间又逐渐浮现出了愤恨之色,似乎是又想起了自己被绑架期间所受的种种屈辱。
然后,赵俊臣用力拍了拍李泽荷的肩膀,扬声命令道:“你刚才说,密林外有数千名辽东精锐将士?好!传我军令,所有辽东将士即刻攻入密林,把林子里的那群贼子尽数捕杀!记得给本阁留下贼子首领的活口,本阁若不能亲手杀了他,就难解心头之恨!”
说话间,赵俊臣蹒跚着就要离开这处帐篷,看他的这副架势,竟是打算亲自领兵围剿密林之中的匪徒。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命令,帐篷内的众位辽东武官皆是吓了一跳!
你赵俊臣是逃出来了,但辽东总兵何宇显然依然是下落不明,十有八九还是被密林之中的悍匪所控制,若是就这样直接领兵攻入林中,那群匪徒狗急跳墙之下撕票怎么办?
于是,众位辽东武官自然是不敢答应,也顾不上思索赵俊臣的这般表现究竟是不是做戏,连忙是纷纷劝阻。
“赵阁臣息怒,此事要从长计议,千万不可冲动行事!”
“赵阁臣,您是逃出来了,但总兵大人他依然是命运未卜,就这样直接攻入林中,只怕是要影响到总兵大人的安危!”
“还请赵阁臣告知,您可知晓我家总兵大人的目前情况?若是总兵大人还在那群贼子手中,此事万万不可!”
听到众位辽东武官的劝阻,赵俊臣则是不以为然,道:“各位将军不必担心!那群贼子的能耐究竟如何,我最是清楚不过!根本不是朝廷官军的对手!天兵一到,必然是望风而降!
我明白各位担心何总兵的安危,但咱们乃是朝廷官兵,又岂能与那群贼子妥协?放心吧,若是何总兵当真有了意外,本阁将亲自向朝廷上呈奏疏,由陛下亲自下旨给何总兵祭奠封赏,必然是封妻荫子、极尽哀荣!何总兵就算有意外,也必然是死有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