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亢看着袁冲垂眸的模样,眼底深沉的黑色也涌了涌,她一驳马头,率先向着黑暗中奔去。
对袁冲,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更没有吩咐自己所带来的人严加看管。
崔浩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着沈亢那挺拔的身影,在心中暗自嘀咕,好嚣张的一个人啊。
袁冲端坐在马上,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前面沈亢的身上,几分探究,几分疑惑。
这个年轻人,显然是自己不可能认识的,看年纪,最多也就是二十来岁,算算自己狱的时间,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十来岁左右。
自己风光无限,怎么会在意一个十来岁的娃娃?
只是,这个年轻人倒是个人才啊,想着在暗影中所看到的一切,他脸上是笑眯眯的,下起命令来却是杀伐果敢,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看着那血光四溅,连崔浩都震惊无比,他却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
这个年纪,应该没有上过战场吧?没有上过战场却能行如此雷霆之事,操刀割命而面色一丝未改,只能说明此人心志不是一般的坚定。
袁冲一边思索着,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些骑士,他们的骑术精湛,身姿笔直,巍然不动,似钉子般的竖在马背上,依他的经验自然不难看出这些人非是一般的侍卫可比。
在京城之内,又不是禁军,想来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培养出这种人才了。
冷肃,十年不见,别来无恙?
就在沈亢带着众人冲到天牢门前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后藏在了树林之中,在黑暗中目光清亮,当看到沈亢成功的带走袁冲时,他轻轻带马,飞奔回了冷府。
此时的冷肃依旧身穿铠甲,腰杆挺拔,站在府中的练武场上,抬头看着清冷的月光。
月光里似乎有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头戴银盔,身披银甲,腰间配着一柄宝刀和一张弯弓,一双长眉粗而浓,眉毛下的眼睛细长,透出冷锐的光。
那是他多年前的好友加战友,两个人曾经一起上战场,多少次亲密无间的默契合作,多少次一起杀敌于马前,敌血飞溅里目光冷锐,战旗飘扬下是骄傲的笑意。
冷肃袁冲,一个着金甲,一个着银甲,金银双将,如王朝边疆上的两尊战神,令多少敌人闻风丧胆。
然而,十年前的一场变故,于自己人的鲜血流淌中,他亲手擒下了他。
袁冲的银色战袍染了鲜红的血,冷肃却再也笑不出来,十年过去,他依旧当时的场景,依旧记得那夜吹过胸膛的冰冷的风,依旧记得当时袁冲冷锐的眼神。
十年,他从未去天牢看过袁冲一次。
袁冲,十年不见,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正在此时,快马奔来,一人到他的面前单膝跪下,“回大将军,沈将军已经将人带向皇宫!”
冷肃没有回答,院子里一片沉默,满天的星光落入他的眼中,半晌,只听他一声喝,“拿我的刀来!”
此时的漠王府,也在等一个消息。
漠王坐在椅子上,手支着额头,眼前的书摊开,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风炎守在门外,房间里静得能够听到屋中香鼎里香气飘荡的声音。
他微合了眼睛,静静的等待着,从皇后那里知道了今夜要从天牢中营救出袁冲的消息,他便既紧张又兴奋。
当年的袁冲是何等的风光,他自然是记得的,那人身手超凡,一手漂亮高超的刀法无人能及,他还擅长弓箭,百步穿扬一点都不为过。
袁冲和冷肃不同,冷肃像是一团火,明烈灼人的眼睛,为人豪爽仗义,而袁冲就如同火尽了之后的那一团不能定性的灰。
偶尔有几分火星猩红,但大多数时间却是冷着,或是依旧团着,或是散在风里,完全令人无法捉摸。
那个时候,他便觉得袁冲比冷肃难以对付得多,如今想来,自己的感觉还真是准的很,谁能够料定,袁冲居然敢率兵谋逆?杀得宫中血流成河,甚至最后还亲手毒死了自己的亲卫几百。
论狠辣,论城府,论手段,此人都比冷肃要难对付的多。
只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容卿胜了,依旧安稳的坐着龙椅,而袁冲败了,在天牢中暗无天日的过了十年的光阴。
如果这一次,袁冲能够成功从天牢中出来,他不计任何代价都要把此人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来,无论是个人的才能还是袁冲在军中的影响力,都是无人能够取代的。
如果自己的阵营中有了这么一个人,那么就可以和容卿手中的冷肃打成平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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