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容卿沉默了片刻,侧首对布公公说道:“大家都站了许久,赐座吧,”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世子远道而来,身子又有些不适,给世子也搬把椅子。”
“是。”布公公垂首道。
铮严烈听得眉心一跳,他用眼角扫了扫跪在那里的姚尚,看起来问题是出现在这个老家伙的身上了,他到底是怎么向皇帝说的?为什么没有看到出城去巡查的人,反而是自己被招来了宫里?
“姚卿,”容卿看着姚尚说道:“你也起来罢。”
“谢皇上。”姚尚慢慢的站了起来,心中却并不轻松,现在铮严烈被招来了宫里,凭他的感觉,这事儿恐怕不能就这么善了了。
“朕听闻世子身子不适,本想着过几日再诏见,”容卿看着铮严烈,听上去像是关怀,脸上的神色却是平静无波,“不知可好些了?”
铮严烈坐在椅子上,树间的光影落在他的眉间,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像颜色浓烈的琥珀色,“谢皇上关心,已经好多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过是陈年旧疾了,若是平时多加注意,也不会再犯的,此次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在京城外又有一些小变故,故而一时身子受不住犯了旧疾,属下行事鲁莽,便叫了城门,还请皇上恕罪。”
孙远荣短促的一笑,笑意很快消失不见,“世子的属下护主心切,何罪之有?何况,迎世子入城的仪仗是皇上早就吩咐礼部准备好的,随时欢迎世子入城。不知……世子所说的变故,是指何事?”
铮严烈的眸子一眯,像是被拔了胡子的猛兽,露出几分危险之色,“不知阁下是何人?”
孙远荣拱了拱手说道:“承蒙皇上器看,现任丞相一职。”
铮严烈勉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原来是丞相大人,失敬。”
“听闻世子一路辛劳,人困马乏,马车又出了一些故障,所以才导致在城外无法进城,不知是不是到城门之前的那一夜在城外的寺庙中没有休息好?也难怪,寺庙清苦,自然不是常人住得惯的。”
沈亢面带微笑,语气温婉,铮严烈听在耳中却觉得像是软刀子割肉,说不出来的不爽,更让他诧异的是,对方知道他曾经在寺庙留宿过也便罢了,还在这里当面说了出来!
“对了,不知世子的马车可修好了?听说世子进城的时候就是躺在马车中入的城,想必是世子的手下有修车的能手?”沈亢声音欢快,似一串快乐的音符,只是此刻却像是一首讥讽的词,谱了一曲轻蔑的歌。
铮严烈侧首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他身穿金色薄甲,傲然而立,挺拔如松如竹,眉目清秀却透出一股超拔的英气,那双眼睛极亮,似倒映着这人世间天地亮光,嘴边带着一丝笑意,温温软软,细看之下却透出冷意来。
此人……莫名有一种熟悉之感,铮严烈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初入京都,若然见过如此出众的人物,一定会记得。
他微微冷笑,“这位将军倒是有趣。看样子甚是关心本世子的属下问题。”
“自然,”沈亢点头,目光与铮严烈的在半空一撞,似是激起了火花,“世子奉旨入京,一路辛苦,到了城门之外却踌蹰不前,总归是让人疑惑。”
他说着,又是浅浅的一笑,阳光落在他的金色头盔上,折射的光芒一闪,“若是放在本将身上,可是不敢的,奉旨而来,不敢有一分的耽误,无论是何原因。”
此话一出,无异于挑明了,四周忽然一静。
连风声都似乎跟着停了停,彼此间的呼吸都像猛然被收紧。
沈亢浅笑不改,目光凉凉的盯着铮严烈。
铮严烈心中的怒火撞了三撞,但是,他不得不忍耐,短促的一笑说道:“将军说笑了,本世子远在攻疆,向来自由惯了,这京城的繁琐规矩一时之间还未学得清,想必皇上宽宏,自然不会怪罪。”
“皇上怪罪不怪罪是另一回事,是天子隆恩,至于懂不懂规矩,便是为人臣子的分内之事了,世子久处蛮荒之地,疏于规矩之礼也可以理解,不过……”沈亢的目光一转,在姚尚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儿。
那目光像是在姚尚的身上用刀子割了割,让姚尚的心头不由得一紧。
“您的岳父老泰山,姚尚姚大人便没有教过你吗?”沈亢的声量微微一高,像扼住人咽喉的手,忽然加大了力度,让人呼吸一滞。
铮严烈霍然站起,他的眼睛里满是怒意,遮都遮不住,冷光闪耀,像是一头盯住食物的恶狼。
杀机尽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