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苏寻双今后难免要得上一个“不懂规矩,乡野丫头”的名声了。
本来就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寄居在苏府门下,若是再背上这么一个名声,这婚事……
看着这苏老夫慈眉善目,没有想到咬人的狗不叫,说出话来不温不火,言谈话语间就把这么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给毁了。
果然是宅斗中走出来的个中高手啊。
说话间琪姨娘走了回来,来到皇后和冷可情的面前施了礼,笑吟吟的说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是否开席,还请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示下。”
皇后点头一笑,脸上的笑意如花,“这里是冷府,是妹妹的娘家,本宫也算是客人,便客随主便吧。”
冷可情的笑意比她的还浓,“那便开吧。”
“是。”琪姨娘转身正要离去,吩咐开席,目光一掠,脚下的步子突然一顿。
冷可情寻着她的目光望去,眸子猛然一缩,不远处一个人影在月亮门处一闪,那人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裙,乌发在脑后梳成精致复杂的样式,上面插了成套的玉梳,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看上去优雅又别致。
她的水红色衣裙轻轻摆动,在阳光里如同是飘浮在水中的桃花瓣,起起伏伏,载了几分艳光,裙摆下隐约露出红色的鞋尖,鞋尖上露出金色的丝线花纹,偶尔金光一闪。
她微微垂着头,款款而来,映在夏日的阳光和绿树花丛中,仿佛从画中走来。
乔瑞芝。
琪姨娘的眼中先是浮现几分惊诧之色,随即便是闪过厌恶和不耐烦,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她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快步走上前去,微笑道:“乔姑娘,你怎么来了?”
冷可情的眼底冰凉,像是铺开的华丽厚锦,在眼中无尽的展开,那凉意一寸一寸,如被冰冻住。
乔瑞芝抬头浅浅一笑,脸上的妆容精致,唇角痣鲜红如豆,她声音柔软似春风,“琪姨娘这话问得……今天是大将军的寿辰,我前些日子去上香祈福,为的也是咱闪将军府,日赶夜赶的赶了回来,为的就是今天啊。”
这倒是实话……琪姨娘心中冷笑道,只是表面上却不能露,她万万没有想到,乔瑞芝的脸皮这么厚,胆子这么大,她居然能够不顾冷可情,今天还能来到这里,真是难为了她身边没有一个丫环,居然还能穿戴这么整齐。
琪姨娘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向冷可情回话,不想冷可情先开口道:“原来是姨母来了,本宫以为你今日要做法事不会来,既然来了,便找地方坐下吧。”
如今一说要开席面,那些贵妇小姐都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了,现在乔瑞芝一来,她坐在哪里,又以什么身份坐,都成了问题。
“这位是……”果然,席间有人低低的问。
“你不知道吗?这位就原来的将军夫人的堂妹。”
“原来如此,怪不得贵妃娘娘唤她一声姨母。”
“说是姨母,你看她的年纪,比贵妃娘娘也大不了几岁呢。”
“冷夫人先逝多年,她时常出入冷府,听闻还总在府中小住,这是……”
“哈……”
一声短促的笑,什么都没有说,却像什么都说了。
凌姨娘也看不惯这乔瑞芝娇弱的模样,今天就心中怀着不一样的心思,自然更不把乔瑞芝看在眼中,便冷笑了一声,指了指最远处的那张桌子,“乔姑娘来得晚了,想必昨天晚上做法事做得晚了今天早上没有起得来?如今这里的位子也不多了,若是你不嫌弃,就坐在那里吧。”
这摆明了是羞辱了,众人都摒住呼吸看着,只等着看乔瑞芝的反应。
乔瑞芝抿了抿嘴唇,她的眼睛里似有迷蒙的水光,脸色微微发白,如在风中凋零的花瓣,她看了看那远处的座位,声音缓缓道:“我不过是想着给姐夫作寿,想起去了的姐姐心中难过,若是她在,今日定当欢喜得紧。我只求心意到了便好,至于坐在哪里,有没有我的座位,我并不在乎。”
她说罢,转身慢慢向着凌姨娘所指的那个位子走去,她的脚步缓慢,却是坚定,没有半分不情愿的模样。
一时间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又变了,觉得这女子从容大度,而再看凌姨娘,便觉得有些过于尖酸刻薄了些。
凌姨娘察觉以众人的目光,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