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说。
“谢我倒真不必。”逄敦煌说。他看着静漪血色尽失的面庞,忽然间说不出来的烦躁。他忍着,将手中一杯葡萄酒喝了,“别让我总看见你这副鬼样子,就阿弥陀佛了。”
静漪站了起来。
逄敦煌叹口气,说:“这个人很可疑,你不要引火烧身。”
静漪看着他,忽然间有些恼怒,冷着脸问道:“你怀疑他什么?”
“我需要怀疑他什么?”逄敦煌瞬间抓住静漪话中漏洞似的,毫不客气地反问。
静漪强词夺理道:“是你说他可疑。他有什么可疑之处?省主席的未来女婿……有可疑岂不是费家一家人都有可疑了?真匪夷所思。”
“照你这么说,是这个道理。”逄敦煌见她反应强烈,反而不紧不慢起来。
他越这样,静漪越恼,可又说不出来什么。
逄敦煌说:“我怀疑的对不对,不日就见分晓。”
“你要查他?”静漪问。
“已经在查。”逄敦煌直截了当。
“查到什么了?”静漪又问。
“奇就奇在,查不出什么。”逄敦煌坐下来,想一想,竟笑微微的,“有关他的一切都很完美。再加上费法娴简直就是他的背书,所有的资料都显得更加无懈可击。而且此人甚是出色,我都要疑心这么出色的人,难道只因为脸上有块大疤,不去做医生?说到他脸上的疤,这大概是他身上唯一的缺陷……我差点忘了,他是怎么留下来的疤?”
静漪转了下身,背对着逄敦煌,从石栏边望了远处。
“他回国度假,要回加国去继续学业。没想到乘坐的船只意外起火。这宗意外在当时很轰动。他侥幸活下来,同行的朋友却死在火海中。巧的是……”
“别说了。”静漪扶着石栏。
逄敦煌沉默片刻,说:“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我便只有刚刚同你说过的那句话,不要引火烧身。尤其现在这个时候,说不定会牵涉多少人进来。这会对牧之很不利。你知道费玉明来,目的就是要咬住他。”逄敦煌清楚地说。
静漪回手拿起那杯冷水来,喝了下去。
“若果真如你猜测,费玉明岂不是嫌疑更大更不利?”她说。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脸来望着他——她灰败的面孔上,大眼睛里满是悲色。
逄敦煌怔了一下。他从未看到过她是这样的,心尖儿像被硬生生掐掉了一块,生疼。她再开口,他才知道她沉默这许久,也许是在想,她到底能不能信任他……她沙哑着喉咙,低声说:“他是方少康,费法娴的未婚夫。跟我有半点关系吗?非说有,他是我的校友,是朋友的朋友。我既不同他熟悉,又不了解他……”
“那你千万忍耐。你不知道,你看到他的时候,那眼神会让人发疯的。”逄敦煌说。
“那只是因为,他有一点像我的一位故人。我呢……那位故人的过世,同我有些关系的。所以始终忘不了,总有些遗憾,这一生都弥补不了……可是我,我已经害过人家一次,不能再害了……”静漪低了头,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是全副的笑容,眼眶虽是泛着微红,漂亮的眼睛却有了顾盼神飞的光彩。
逄敦煌从心底叹了口气。
静漪手颤着,从腕上挂着的手袋里拿粉盒来,补了补妆。
“静漪,”逄敦煌有点担心,“你……”
“很久以前那个人和我说,我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我便是一时舍得放弃,也总有后悔的一日。大概让他说对了,我果然生于富贵之中,也安于享受尊荣……”她合上粉盒,放了好几下才能将粉盒放回手袋里。她尽力让自己平静些,“……三年前的我,会看不起现在的我。就是现在,我也要看不起自己了。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我。我竟然没有胆量再去揭当时的伤疤……真是可耻。”
“在我眼里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逄敦煌坦白地说。
她还是那个有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姑娘,眼睛一眨,会闪着智慧的光。
“我要谢谢你。”静漪看了他,笑着,“我是不是该哭一哭……那时候我也被戏称为美人,可你认识我的时候,我都丑陋的很。”
仓皇出逃,狼狈被劫……即便是个公主,也总是在落难之中。
她眼珠也湿了,仿佛真的要哭一哭。
逄敦煌皱了眉,说:“不止丑,还刁,还蛮,还任性胡为。”
静漪愣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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