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义,保育院若没有他暗中一再支持,恐怕也不见得能办的起来……还有那草药钱,逄敦煌也不是给自己要的。伏龙山高寒,山上种别的不长,有几种草药种下去倒是茂盛,出来就是极好的药材。
静漪是去过伏龙山的。
虽然记忆里除了恐怖,只剩下白茫茫的雪,想一想,还是觉得那里如果不是匪窝子,也许就真的是世外桃源……逄敦煌这个人,认识的久了,倒觉得他真是个理想主义者。逄敦煌自己仿佛并不在意这些。保育院的孩子们玩耍,他在一旁看着的时候,那眯眼微笑的样子,似乎对眼下满足的很。既看不出他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将士,也看不出他是心狠手辣的土匪……只是转过脸来看到她,叫她程静漪,挤兑她的时候也不客气。
尤其偶尔提起陶骧,就更不客气。
静漪在人提起陶骧时,总是比平时变的更加沉默些。
也许是从未有人将“程静漪”三个字喊的如此爽快,静漪倒也并不反感逄敦煌这样称呼她。陶骧有时候被她气到,也会连名带姓地叫她的。恶狠狠的,像要把她的名字都给吞噬了……她也不能想象,陶骧会这么毫无架子地被一群甚至有点脏兮兮的孩子们围在当中,毫不嫌弃地同他们一起分享食物。
他仿佛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
“程静漪,这是你丢的么?”逄敦煌在叫她。
静漪正拎了两包草药,看到他笑吟吟地望着她,手中却什么都没有,皱眉,问道:“什么东西?我没丢啊……”
“还没丢?”逄敦煌走过来,拍了拍手,对着她一抛。
静漪发着愣。
逄敦煌把她手中的草药接了过来,说:“你又把魂儿丢了。”
他笑容淡淡的,仿佛看穿了她眼底的什么东西。
静漪咳了一下。
逄敦煌问:“听说你考试居然输给刚刚开蒙的孩子?”
静漪怔了下,问:“任医生说?那不算……默写单词而已……”
逄敦煌也怔了下,随即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怎么,连默写单词都不行?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哈哈哈……”
他笑声爽朗响亮,引得孩子们看过来,静漪就越发地窘。
“我只是在说,前天乔瑟夫让孩子们考试手语,听说你把‘对不起’比成了‘我爱你’,被孩子们笑了一整天……你究竟在想什么?可不是把魂儿丢了,又是什么?”逄敦煌揶揄静漪。
静漪当然没想到这笑话竟然也传到了逄敦煌耳中。其实她因觉得乔瑟夫那美式的手语有趣,跟着学了一点点。不想出了错……她瞪眼,说:“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
逄敦煌继续笑着,帮忙把草药拿进去,乔瑟夫和任秀芳都在,看他们俩笑着进来,问清是怎么回事,未免又笑上一会子。静漪窘到不行。看着她发窘,他们就笑的更厉害了。
任秀芳笑道:“凯瑟琳这些日子是神不守舍。神不守舍成这样,学习进步还很快,可见底子好便是底子好……是因为七少吧?这阵子报上都没有消息了。”
“所以我就劝七嫂有空出来走走,总好过在家闷着,会胡思乱想的。”尔宜从外面进来,也笑嘻嘻地说。
静漪回身看到她,微笑不语。也知道尔宜这么说,是有些忌讳逄敦煌。
逄敦煌与尔宜也已熟悉些,习惯了这个陶家八小姐的伶牙俐齿,早已对此不以为意。时间久了,也肯聊些严肃话题……念新闻的尔宜,总有些同逄敦煌谈得来的地方;且逄敦煌绝不像她的父亲和哥哥们,或过于严肃,或过于严厉,抑或当她还是孩子,并不肯同她深谈。
逄敦煌笑着说:“小尾巴又来了,今天下课早?有空过来逮你的七嫂了?”
“今天的课好没意思……说是讨论,都没有人读老师布置的书,一堂课草草了事,浪费时间。”尔宜说着,故意露出孩子气,拖了静漪的手不放松。
“八妹,我又不会跑。”静漪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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