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当时还存在息事宁人的可能的话,在日本已经占领东北广大地区并向锦州发动进攻时,依然执行消极抵抗政策就更难以自圆其说了。
锦州是中国在东北的最后象征性政权所在地,日本进攻锦州是其囊括东北的最后一战,同时也是张学良表明抵抗态度的最后机会,此时已经根本不存在对日本在东北行动目的的判断问题。但是,面对全国舆论一致的抵抗要求和国民政府的抵抗表态,张学良仍屡屡以饷械为由加以推脱,以致锦州只是作了一点象征性抵抗后即迅告放弃。其实,当时张学良控制的华北地方政权拥有基本独立的财政支配权,在国民政府已经在财政上加以支持的情况下,一味强调缺钱缺枪实在不足以服人。而前文中莫斯科的指责就是指张那次的所为。
(三)
多年后,张学良围绕国民党为什么打不过共产党这一话题,从国共两党比较的角度谈了许多看法,比许多过来之人谈得要具体、生动、深刻的多得多。
张学良从1925年认识孙中山起,就开始和国民党打交道;张从1934年任鄂豫皖“剿匪”副总司令开始,就和共产党打仗,对共产党和国民党的军队有较深的了解。他和国共两党领袖人物也都有过较深的交往,支持过蒋介石也扣押过蒋介石,又和周恩来亲密接触过,直到晚年敬佩之情仍难以磨灭。正因为张学良具有不同常人的经历和地位,所以他谈国民党为什么打不过共产党,有其特殊的重要意义和可信度。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千古铁律,张学良对此体会极深。他说:‘九一八’以后,无论是学生,还是老百姓,抗日情绪都很高。有人说这是受共产党的鼓动,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老百姓的抗日情绪不能说是共产党鼓动的,这得反过来说,是人民自动,共产党顺应。
张学良是个军人,一生军事生涯虽不是很长,但他跟日本人打过仗,又是中国高级将领中少数跟苏联红军打过仗的,和北洋军阀打得更为激烈,和国民党新军阀也交过手。
他说,打了那么多的仗,胜败乃兵家常事,具体的胜败不论,但最不值得的是和红军打仗。他晚年一回想起当年的“剿共”,就感到伤心,他说,那所谓“剿匪”真让人伤心啊,“剿匪”的军队都实行坚壁清野,这可不是胡说八道。我是在后头,前头的军队呀,我也出去视察了,归我管嘛,我一看伤心透了,那房子都给人家烧了,坚壁清野呀!事实上用不着烧房子,为什么烧?因为烧了,军队可以占便宜,可以把好东西都拿走啊。所以我反对内战,那内战真是没有人性啊。连我这位海陆空副总时令到前线去,都没有地方睡觉,因为房子都被烧了嘛。
老百姓和共产党站在了一起,国民党就陷入了被动挨打的汪洋大海之中。张学良还举了许多亲身经历的例子,来说明国民党军队大失民心,他说,“剿匪”的事归我管之后,我去各部队巡察,那才知道,共产党真厉害啊!你一不小心,他就来袭击你了。我一个部下,带着一个营的人,让共产党给袭击了。经过是这样的,他带兵出去,好像为什么事情出去考察,看见一个老太婆在门口缝鞋呢,原来她就是共产党的侦探、眼线。我们的军队来了,她怎么办?在那地上立有一个杆子,她那个门上有一个绳子,她一拉门上的绳子,杆子就倒下来了,共产党看到了,就知道有军队来“剿匪”了。
还有就是,我们的军队在那驻扎,一个小孩子,十五六岁的小孩跑来玩儿,一边玩儿,一边他把我们的军队都数了,有多少炮,大概有多少兵,他都给你数了,然后,他跑去跟共产党报告。那共产党的玩意可多了。有个国军的军队,到一个地方,当地的人给他摆上酒席,放鞭炮表示欢迎,原以为是很高兴的事。但老百姓在鞭炮里面藏了炸弹,鞭炮一响,引燃了炸弹,那国军军队的长官都让老百姓给炸死了呀。
(四)
在谈到面对老百姓,国民党军队束手无策时,张学良说,他们的这些玩意儿最后我们也知道了,那你知道了也没法子啊,你没法子对付老百姓呀!你上哪知道谁是共产党啊?你也区分不出来呀!老百姓和共产党都一样,你怎么区分?所以你没法,你总不能看见老百姓就抓起来呀。多数老百姓对中央的军队,也包括我们这些军队不好,恨军队,那时候军队确实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像坚壁清野之类的,那很多了。所以我跟蒋先生。我曾经的结拜兄弟说,为什么共产党我们剿不光,就是他得民心,我们不得民心。中国的古书上说,天心自我民心,天听自我民听,你不得民心,那你就得等着失败。
蒋先生当时还说我是反革命。但国民党还是把大陆丢了,怎么丢的?那是自己找的。不是国民党把大陆丢了,是大陆人民不要国民党啦。简单说,国民党在大陆时,把大陆看成征服地一样,没有想到这是自己的国家,什么都要,房子、女人、钱等等。这帮坏蛋,真是让人伤心啊。
任何一件事情的成功与失败,都有它的来龙去脉。所以我跟蒋先生言语冲突,就是这个问题,我说你要想剿灭共产党,你剿灭不了他们。蒋先生不承认我这个话,他们共产党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就是因为咱们中国的老百姓,大多数支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