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继任归义军当主的张淮准,因为屡求朝廷继承河西旌节不得,而权威与实力都有所衰退;无论东部还是西部温末的关系都依然越发疏远;乃至接手朝廷的册封而成为与归义军平起平坐的地方势力,以及常年充当了朝廷与归义军之间缓冲的角色。
但从另一种意义上说,这些温末部众也是西军阵营当中,最为良秀不齐的存在了。在与太平军有限的接触当中,可以发现他们绝大多数缺少足够的防护;身上就只有一件半开襟的羊皮袍子或是缠身毛毡;弓箭刀兵也很简陋和陈旧,居然还有人在用石簇和骨簇;更没有足以让人分辨出来的统一旗号和服色。
因此在遇敌之后,也只能按照一个个大小部帐的区分,而轮番上来发动攻打;而在某一方向的正面战斗中,一旦超过数个部落的规模,很容就变成了相互冲突和参杂在一起不听指挥的混乱局面。然后被打倒几个领头的,剩下的部众也就斗志全无的一哄而散了。
这也是易大毛为首的这一队捉生兵,决定退入骊山陵顶端坚守和周旋一时,而不是在自己这边并不见长的马力下,冒险寻找突围出去的机会和可能性。另一方面,也是他们发现的这个女人和孩子的身体状态,已然不允许再在马背上激烈的动荡了。
想到这里,易大毛不由对着身后小小的临时营地喊道:
“潘大,那个妇人醒来了么?”
“醒了醒了,可算是醒来了;只是还是神志不甚清楚,也没法说话和进食,只能先用甜茶水喂着。。”
名为潘大的年轻捉生兵连忙应道:
“醒来就好了。。先别急着问话,等人缓过来再说把!”
易大毛也松了一口气。
之前这个女人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样子,可是好生让人担心在抬上山来的下一刻就这么给摇晃断气了。虽然他还没有完全确认这个妇人的身份,但是对于那位大都督指名要救回来的曹皇后,军中可是给他们这些斥候和捉生之属,提供了相当程度的形貌描述呢!
这时候,站在一颗矮树上的望哨再度喊了起来:
“有数百名温末从后头摸上来了。。”
易大毛也连忙放下这些心思和盘算,带人转身就来到了另一端,只见山边乱石之间已然好些个人影绰约在奋力攀爬着。而举在空中的则是一面牛角幡子;他一边举起手中的加长火铳端瞄着,一边侧头反问道:“距离咱们送出消息去已经过了多久了。。”
“怕有大半天工夫了吧。。”
名为潘大的捉生兵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看来拖得有些久了。怕不是将左近的温末都被吸引过来了。。”
然而易大毛却是皱起了眉头咕哝一声,然后又看了看天边显现的晚霞道:
“检查子药,省着点打,拖到天黑就好过一些了,希望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里才好。。”
这时候,山下等候攻打的温末部众松散队列中,再度出现了明显的骚动;然后就像是分波逐浪一般的忙不迭让开一条道路,随后就露出了一队衣甲鲜明的官军骑兵来。而那些已经或是即将进入居高临下射程的温末部众,也在牛角号声中有些迟疑和不情愿的,纷纷转身退下了山坡去。
“这就不妙了,准备好掷弹。。。”
虽然敌军已然不战而退,但是易大毛的脸色反而变得难看起来;因为随着这一队官军骑兵的到来,那些显然是各自为战的温末部众,也得到了被统一指挥和整合起来作战的可能性。一旦他们同时投入的力量超过这几十杆火铳能够压制的上限,那接下来战斗就在没有什么优势和取巧之处了。
当清清亮亮的月光,随着升起在夜空的半轮,敞亮无疑的照耀在骊山陵山坡上,那些零星扑倒尸身上和星星点点的火光。烟迹的时候,易大毛也对着身后仅存的这十几名捉生兵道:
“子药将尽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咱们各自突围了,愿与诸君共勉,。”
“唯死战尔。”
左右一片参差不齐的回答道:而已经能够勉强起身的曹皇后,也声音嘶哑的勉强道:
“还请无需顾虑妾身,尽请听天由命便是了。。”
这时候,风中突然送来了另一种呼啸的声音,而短暂压倒了骊山陵之下的嘈杂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