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拿出一枚玉环来专赐于他。
“予如今身无长物,只能姑且以此为凭,留待后日的更多嘉勉了。。”
“小人,小人,唯有拼死以报天恩。。。”
林深河亦是语气激动的顺势倒头就拜大喊道:
“予科不要你轻易的赴死,只要能扈从寡人的行驾,无有阻碍和变数的安然见到那些地方守臣,便可。。”
唐僖宗甚至有些语气轻松的鼓舞他道:
却没有注意到来自林深河嘴角边上的一点扭曲,因为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啊,自己的潜伏任务居然还会走到了这么一步。然而,接下来唐僖宗发下的第一个令喻,却是就地拔营继续向南转往青城山而去了。
因为在早年刚刚入蜀时,他就曾经效法唐玄宗的故事兼求个好兆头,曾经下诏将青城山玄中观改名为青羊宫,并赏赐库钱两百万,对道观进行了大规模的修建,以为别苑所在。后来田陈之乱结束之后,唐僖宗再归成都时,又以还愿唯有加封青城山为希夷公,并亲自起草祭文举办了青城山修灵宝道场周天大醮。
因此,在如今诸多行宫别苑多毁的情况下,也唯有位于青城山脚附近的的青羊宫,及其周边的宫观群落当中。算是唯一保全完好,并且存放了相当的贡物和财帛的所在;也是他这只队伍眼下继续用来犒赏和维系人心的重要补充。
至少在此时此刻众叛亲离的存亡危难之际,在求生本能的刺激和触动之下,唐僖宗历经多年患难、变乱中所留下来的见识和阅历,还有早年自顾用在玩乐上的聪明才智,也算是被完完全全的激发了出来一般,变得头脑清明而行事果断敏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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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江东道,之前考弊案的风波,并没有随着岁间推移消停下去,反而是有了愈演愈烈的波澜起伏之势。也让一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江东道善后处置副大使李瓒,成了民间涌动潮流、风尖浪头上的众矢之的。
随着一批又一批被流放,一个接一个被砍下头颅的株连者及其家族;几乎是每一天都有与日俱增的人等,在家宅之中,在酒楼上,在各种私下场合力,咒骂和怨怼着他的名字。
“这就是当代的党锢之祸啊!!”
“这若不是党锢,还有什么是党锢?”
“那个姓李的可比汉末十常侍刁钻很绝的多了。。”
“借题发挥起来,要将江东各家读书种子这一两代的前程,都被一并抹了去啊!”
“这厮用心如此之酷毒,就不怕早了现世报和累及后人么?殊不知。。。”
“李某不过是一截边地武夫的出身,又是降人出身,变本加厉的逢迎上意都不及了,还在乎和忌讳什么现世报啊!!”
“更何况此辈降人及其后人,本来就是得以督府网开一面的少许异数,又怎么会放纵和容许,更多与之争夺功名前程的旧日出身和前朝渊源呼?”
“李贼不死,怕是党锢不止了。。”
而在冰雪已经彻底消融,但是街头巷尾依旧残留着弥散不去湿冷的江陵城中;又随着迎接各条大江支干春汛的到来,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而在后宅轮到荀休日的短暂温存时间里。
“最近后宅里可有找你们说情关通的啊。。”
周淮安怀里抱着小夫人曹红药而轻声道:
“那些督府亲眷们大都是明理知体之人,直接找上妾身的倒是没有,不过听说窈娘那边因为沈氏门第的缘故,倒是被烦扰了几次,就再也不得见了。。”
随着年岁增长而越发知性典美和淑容娴静的曹红药轻声道:
“嗯,能够自行处理好就行,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要保持的。。”
周淮安点点头道:
“只是,郎君。。。关内那边,局面真的无可挽回了么?”
被周淮安摸的浑身颤颤的曹红药,又轻咬嘴唇而忍不住问道:
“。黄王那里,是真的没有什么指望了!”
周淮安看着她的眼睛诚然的道:
“当年跟随者一路打出来的老兄弟,死的死走的走,降得降逃的逃,都已然凋零殆尽。而作为大齐新朝根基的士人官宦和年青一代军将种子,却是始终没有能够培养和扶植起来。”
“以至于如今黄王身边尽是别有用心的投献之辈,或又是唯以顺承的苟且庸才,或是用人唯亲自顾贪渎的前朝旧属,又怎么能够让局面继续好转起来呢?”
“如今局势危亡之下,也不过是以个人权望和手段勉力维持一时而已。。却是苦了曹娘娘,要为之受累当责了。。”
“现如今,就算是我有心接引为奉养一二,却未必能过的了聚附黄王身边的那些宗亲、近属一关了。。。”
说到这里,周淮安让人去了一叠文稿道:
“你可以先看看这个。。或许心中就可以有所解惑了。。”
这就是刘塘等人刚刚进献的《冤句兴兵录》的稿样。却是对黄巢起兵以来的诸多大小事件,当时的利害得失和时候的连带影响,从许多亲历当事人的角度,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回顾和总结。也算是一种提前准备的修史式盖棺定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