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此事干系体大,小臣只是个跑腿宣达的奴婢,委实不敢做主啊!”
内臣不由越发为难起来,
“岂有此理,就算是天家也不能隔断骨肉至亲之情啊!”
然而王行空却是忽而勃然作色厉声道:
“我此番率部前来赴难,难道就连这一点小小的嘱托和心意,都不能成全么!”
“王将军莫急,是小人口拙不清,小臣。。。小人即可就去禀明。。还请、还请,稍安勿躁才是。。”
这名内臣却是一下子就冷汗浸透后背,而连忙放软了身段和语气小心道: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私底下一波又一波的来访者,开始充斥在明德门的临时驻地里。而在不久之后,这名内官也重新来自皇城大内的口诏;总算是松口准许,此次随同太平军别部而来的一名曹氏子弟,亲自监押这些物件前往探视中宫的病情。
而在京兆府内,被重新委以监镇京中兵马事的孟楷,也见到了经过了大半年的修养而从伤病中大致恢复过来,又随队回到长安城来的族弟孟绝海。只是一时间却是有些对面相顾无语起来。最后还是孟楷主动开声道:
“郭娘。。她。。。可曾还好么?”
“还算好吧,在襄州的织造厂某了一个生计,也算是聊以自足了。。”
孟绝海略有些诧异道:却没想到这位堂兄先问的是这个女人的干系。
“仅此而已么?那。。。”
孟楷闻言不由有些失望:
“阿兄所托人转赠的那些财帛,人家可是一文都不受。。转头就舍了出去,给了那些公办的养育所和慈济院了。。”
孟绝海却是有些叹息起来,又露出一丝的敬佩颜色:
“不过,阿兄也尽管宽心,她这般作为却是无心惊动了督府后宅的沈娘子,专程叫过去问话并安排了个养育所理的兼差,倒也算是有所依靠了。。”
“这就好,这就很好了。。”
孟楷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却是心中南面觉得有些空荡荡的无着落。然而他在一番儿女情长的思绪反复之后,还是重新回到了现实当中。
“四郎这次回来,怕是身有所付吧。。”
“不敢相瞒,此次乃是为了接引城中一些人等,就此脱离险地的;是以少不得要借助阿兄的干系了。。”
孟绝海亦是毫不保留的开门见山道:
“此事尚且好说,也是应有之义;只是这么说,督府那边是对于关内的局面也不怎么看好了。。”
孟楷却是叹息到:
“难道阿兄对于这些年,这城中的人和事,还抱有什么想念和指望么?”
孟绝海却是意有所指的说:
“终究是大伙儿死不旋踵、拼了性命一起打下的基业啊!总想着兴许再努力坚持一下,依旧是尚有可为的一点指望。。”
孟楷越发感伤道:
“那是因为阿兄没有亲眼见过南边的治下地方吧!那才是如今残败天下最大的指望所在啊!”
孟绝海不由凛然正色道:事实上在南边养伤的过程当中种种切身体会到的见闻,也实在给了他太多的触动和改变了。而不再只是当初只是为了确保家门传续,而不得不趋避风险的权宜之计和那点私心考量。
“我明白了,随后,你先拿几十份空白的过所(通行证)关防去用;随后我再派人协同你一并行事吧。。若有什么妨碍和阻却,就用我的名号先办了再说!”
孟楷看起来越发忧伤和倦怠,却又忍不住提点道:
“而今赵相虽然身在咸阳而生死不知,但是其家人尚在京中,尔等可以先从此处入手。。我会尽力为之遮掩的。。”
“阿兄何至于主动担下如此大的干系呢?”
长相粗豪的孟绝海,却是有些诧异而又担心道:
“都到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忌讳和不能说的么。。如今城中虽然颇有些人马,却都是疲弱少训、疏于战阵的新卒居多,各部军中真正的精悍老卒寥寥无几。。”
孟楷却是苦笑起来,言语之间却是很有些悲观失望的味道:
“毕竟,就连王上也是有所心知肚明,这偌大长安城中,最不可能与官军妥协与谋和的,也就是与你前来的这些太平将士了把!”
他还有不能说出来的话语,也就是这个诸门巡防大使兼监镇京中各路兵马的职责,也不知道还能够维系和持续多久呢?毕竟,他做的是执行阵前军法和城内戒严、镇平的勾当,而最终难免成为怨声鼎沸的众矢之的。
——我是悲观的分割线——
而在山南的襄州城外,已然是督府承发厅佐记的韩偓,也在翘首以盼着一批从鲁阳关方向迁移过来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