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道的滁州境内,一处被大火焚烧过后的村邑废墟外,正飘荡着太平军的鲲鹏青旗。
一身精锻兽吞细鳞甲水纹钢片护胸的披挂,而显得格外粗壮的淮南讨击军副将钱具美,突然向着上空奋力丢出一个吃空的罐头,就听哐当一声已然被身边一支装好的火铳给击个正着,又将扑落在废墟之中的鸦群,给重新惊飞起来了。
“再思真是好射术!”
钱具美不由拍手赞叹道:
“副讨过誉了,乃是这器械精良之功尔?”
名为许再思的军校却是垂下下细长身管的火铳,而低头谦声道:
“倒也不是这般说的,若是都如再思的眼力和手准,只消在战阵之中集齐那百八十人持阵而击,专打那些当先的将校和选锋猛士,却有多少人可以抵挡和生受得了呢?怕不是以寡敌众,轻搓敌势的好手段了。”
钱具美却是半是赞许又半是略有所思道:他可是亲眼见道这位据说是浙西山中猎户出身的军校,用这支比寻常制式火铳更长一些的器械,眼疾手快的打杀了四名以上,藏匿在建筑残垣和野草当中寓意偷袭的敌兵。
“副讨,左近都已经仔细搜过,就连瓦砾下也被挖掘过了,再没有发现更多活口了?”
这时,另一名满身风尘与血垢部将陈章亦是转回来复命道。
“淮西之辈,可真是罪恶昭彰啊!”
钱具美闻言不由沉重而复杂的叹声道:
眼下村庄里这场大火,当然不是太平军为了防疫的需要而放下的,而是出自地方上某种意义上的自救行为。毕竟,在哪怕是在形同灾劫一般的疫情期间,也总是有着各种形形色色的奇葩和怪状的发生。而一些明显出自人性自私面的丑恶和罪恶,也被掩盖在了这些疫情所带来的恐慌和死亡之下。
比如以坞壁、村寨联保为由成群结队封堵道路,驱赶和打杀可能经过的外乡人;或又是那些成群结队背井离乡的流民,洗劫和屠戮途径可能疏于防患或是防备空虚的村邑,已经算不得什么稀罕事了。
甚至还有人开始假冒太平军的“三支队”人员的名头开始招摇撞骗,坑害那些六神无主又病急乱投医的乡土民户。乃至是有冒出来的武装团体,公然打着太平军的旗号勒索和洗劫,屠戮那些有意投附的聚居点。
而这次被焚毁的村邑也是同样的缘故,不过大火却也不是外来袭击者事后用来毁灭罪迹而放下的;而是当地被屠戮和杀害的乡民丁壮,在走投无路的绝望之下亲手放火烧毁自己的家园,来试图阻挡这些宛如鬣狗、豺狼的一般的游荡武装;
当然了,这场大火烧起来之后,并没有能够阻挡多久他们被残害和杀戮的悲惨结局,反倒是激起了推波助燃的凶性;却有幸之不幸得正好将巡游到附近的钱具美所部给引了过来;最后太平军的搜索人员在最后一点没有被过火烧掉祠堂建筑当中,只找到了百余名被烟熏得半死不活的妇孺人等。
因此,如今相对于后方已经慢慢稳定下来,并且着手尝试种植冬麦和豆薯的黄、蕲、和、舒、庐等沿江各州;已经移驻到滁州境内的钱具美及其本部的肩头重担,也因此一下子变得繁复而沉重起来了。乃至他不得不放下一些身段和姿态,向扬州境内负责包围广陵城的讨击军正将朱存寻求助力。
比如借助其麾下作为机动部队的十数团马队和调拨自江东的舟师,以便配合他手头上的兵力完成对于北面各州的封锁和隔断任务。不然就然是他全力扑杀和围剿下来,也没法在北面源源不断逃亡过境的情况下,彻底断绝类似的事情根源。
但是这一次身为正任统将的朱存,既是支持了他的看法,认为他采取的方略还是得当的;然而却出乎意料的又拒绝了他的所请,理由是分兵东西两路的人马虽然各有自己的任务和目标,但是在大方向同样有所主从之别的。
因此,在战术层面上进行相互呼应和支援作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眼下实在不宜动用抽调以备万一的机动力量,来加强另一方面的力量,这对于这次淮南攻略的主要目标——广陵城中的杨行慜大部分人马,将造成某种可乘之机和不确定因素。
然而,就当钱具美对此自觉无话可说而只能另做打算之际,随后却又收到了对方调拨过来的一批器械、骡马,车辆舟船、粮草缁重的加强和补充。这也让他不由放下那么点隐隐的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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