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身份重新为督府出力报效的破格机会;
至少在成功加入进来之后,一笔安家费和服役期间的军队眷属临时待遇,也是跑不掉的。这也意味着他的妻子不用再挺着略显的肚子去上工,待在家里自然有人关照和可以考安置费维持所需上很长一段时间。
像是哥舒蒂奇这一次应募,因为是承了别将张东的老大人情,有来自他这中中层军官级别的担保和推荐。就得以临时的队正官兼任了辅卒的教练,以教导和操训他们操使弓弩阵射的技艺,这无疑也是哥舒蒂奇早年所擅长的事情。
他毕竟与王弘范这般需要到田里自食其力、辛苦鞠耕的世代军户不同,多少也是个国朝拱卫的神策军中下等将门出身。因此虽然家门落魄了,但是一些诸如刀枪弓马之类的世传所学,还是没有完全忘却或是生疏掉的。
而在他兼领了这个教练职责之后,除了旬日给钱100文之外,还有按日算的十文教练津贴。按照三日一训的频率他至少可以多拿八九十文,而且是大都督府发行被称为“太平青钱”的足色新钱,而不是过往那种历代通宝混杂的折色钱。
所以只要他在太平军中服事一天,家中就有源源不绝的进项,可以为妻子雇请一个粗手婆子在家烧火做饭,照顾生活起居直到孩子的出生,或许还有余裕采买一些军中专供的廉价鸡鱼罐头,以为滋补和调养所需呢?
因此,不管他心中还有多少残留的复杂情绪,但是对于眼前的待遇和现状还算是安于亦然。既不用直接上阵与昔日的官军所属拼命厮杀,只要带领辅卒巡守后方镇压一些土团、盗匪之流,顺便锻炼他们的战阵技艺。
只是这太平军中的规矩和章程也未免太多了,以至于详细和繁覆到身为士卒的坐立起居、衣食住行,等等的日常行举操行尚且不足;而最令他诟病的则是禁止无来由的体罚和过于严厉的肉刑惩戒手段。
要知道无论是朝廷的官军还是藩镇的镇兵,哪个不是这般不断的打磨和折辱士卒新伍过来的。唯有如此,才能令士卒在习以为常了肉体和精神的打熬之后,变得于内唯命是从、令行禁止,而对外凶暴残横、悍不畏死。
但是在这里,除了禁闭、站枷、鞭笞、杖击等日常手段之外,居然还让士卒早晚会操和进食前的传唱,夜间修习和讲谈的进修;还有各种曲艺文娱的手段来进行时时的宣贯和耳提面醒。如此大费周章教导士卒“学道理”“讲觉悟”的手段,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然而,在通过日常被迫接触和代为通读太平军所发下的那些小册子,哥舒蒂奇也多少明白和领会了一些事情。比如所谓世人总在利益所驱之下,用造价低廉而不堪所用的劣钱,不断取代做工精细而用料考究良钱的道理和比喻。
也就是说在过去积重难还的朝廷体制之下,就算世上有再多的忠臣良将、热血义士前赴后继,也不得所用而只能蒙尘暗投;就算侥幸得以位列朝堂,也根本禁不住各种奸佞横行的朝局和氛围之下,相继被构陷、坑害致死或是白白内耗殆尽,而导致国事不断败坏的结果。
这已经不是在位天子或是满朝臣公某家某姓的忠奸贤愚问题了,而是整个朝廷赖以为系的根基都已经被朽坏、蛀空;而结算没有河南的黄巢和王仙芝之辈,也有其他在灾祸连年中走投无路、应时而起的剧贼逆首,而难逃迟早覆亡的因果。
如今回想起来起来,像他这般神策将门世家的悲剧,或是王弘范这般屯营军户之家的遭遇,在国朝当中岂又是偶然之事呢?若是连乾元以后号称天子亲军、京畿屏护,努力维系中枢权威不堕的神策军左右行营都不得好过,那如今这个朝廷又能指望什么呢?
所以当张承范带领他们这些在京神策军中,最后一批堪战之兵也溃灭在潼关之后;他就已然隐约有些察觉,就算没有天子弃都西奔之事,这个无力号令抗贼的朝廷也只怕要走到了尽头。
然而,显然自己就是没有看明白这种事情的趋向,才有了后来那么多的人间惨事和悲欢离合的种种坎坷。哥舒蒂奇如此忍受着身边的聒噪,一边满怀心思的行走着;突然前方传来的大片此起彼伏的呼啸声,而走在前头的一名骑手更是应声而倒。
“敌袭。。”
“备战。。”
哥舒蒂奇一遍怒吼着,一边举起手牌当下一只凌空抛射而来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