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徐辅仁的脸色稍稍缓和,在外人看来却依旧透着不悦:“若事有可为,回程的时候孙少卿不妨再与那胡女接触接触——老夫听闻,她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若再深耕细作几番,倒也不失为一枚上好的棋子。”
说到后来,他已是语带揶揄,但表情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尽显戏精本色。
孙绍宗却讪讪道:“老大人怕是误会了,那婆娘倒不是依依不舍,只是……只是有些行动不便罢了。”
徐辅仁闻言终于忍不住一愣,半晌方才摇头叹息着,颇有些萧瑟的缩回了车厢里。
…………
京城,景仁宫。
德妃贾元春侧身站在落地镜前,抚弄着微微凸起的小腹,那眼波柔婉的,几乎要淌出蜜来。
先时几个道士纷纷鼓噪,说她这一胎必是皇子时,贾元春心头反倒忐忑的紧,生怕自己一旦辜负了皇帝的期待,会落到比荣妃更为凄惨的下场。
直到前几日太医会诊,也一致断定她腹中必是男婴,贾元春心头的重担这才卸了下来。
眼下指尖轻触着略有些发硬的小腹,贾元春脑中就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孩子,会是未来的皇帝吗?
“娘娘。”
便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抱琴的声音:“奴婢回来了。”
贾元春像是被灼伤了似的,飞快的将手从小腹上挪开,随即又定了定神,才扬声道:“进来说话吧。”
抱琴应声而入,又仔细的反锁了房门,这才凑到近前,压着嗓子禀报道:“听喜公公说,今儿朝上就没干别的,专门议论什么《普法下乡》来着。”
刚到景仁宫的时候,贾元春是出了名儿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自从确定怀上龙子之后,她便开始有所转变,不过依旧秉持着多听、少说、不做的原则。
至于以后,会不会逾越这个原则,那就说不准了。
“《普法下乡》?”
贾元春眉毛一挑,脱口道:“莫不是孙家二郎上月所奏之事?”
“对对对,就是那孙少卿提议的!”
抱琴连连点头,随即却又疑惑不解:“听说这事儿已经压了一个多月,眼下不早不晚的,偏选在那孙少卿没在京城的时候议论,奴婢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贾元春这次却不再理会她,只是垂首默默沉吟着。
选在孙绍宗不在京城的时候,讨论他的提案,这分明是有打压之意,不欲让他主导大理寺的革新。
考虑到孙绍宗和太子的亲密关系,现如今又同徐辅仁一起,被‘发配’到了边鄙之地,这样推测倒也顺利成章。
不过……
陛下近来行事,是不是太过‘雷厉风行’了?
自己才怀胎四月,便这般大肆打压太子一党,说是急功近利也不为过……
难道说……
贾元春心头浮起一片阴鸷,作为景仁宫里最受宠的妃子,她自然察觉到,广德帝近两年间,在景仁宫里殚精竭力,早已经伤了根本。
眼下一面宠信方士,追求长生不老之道;一面又如此急功近利……
难道说,陛下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