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孙绍宗的脸色登时也沉了下来,吩咐那大管事在外面值守,带着柳湘莲大步流星的到了居中的灵堂前。
此时尤氏正领着儿媳妇胡氏,跪坐在灵堂两侧的草席上,挤着眼泪听某个中年文士,抑扬顿挫的念着祭文。
孙绍宗在门外听了片刻,发现那文士先把贾敬捧的极高,又表示若非被虚无缥缈的仙道耽搁,他眼下应该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然后顺着这话头,就开始引经据典的痛骂方士祸国殃民。
果然是指桑骂槐!
而且这骂的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当今陛下!
孙绍宗一时只觉头皮发麻,怪不得近些日子里,南北道门在京城里争的乌烟瘴气,偏朝中那些孔孟门徒,全都偃旗息鼓没有半点反应。
感情人家是在憋大招呢!
也是倒霉催的,他们憋出来的大招,还偏偏被自己给赶上了!
这一波波的非议中央,怕是早晚要传到广德帝面前,届时自己这出面维持秩序的,要说与他们全然没有干系,谁肯相信?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敢阻止文臣们的行动,否则日后在朝堂上,怕是非举目皆敌不可。
而且得罪了这些掌控舆论的士林魁首,就连好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都未必能保得住。
罢了~
眼下也只能装糊涂,然后尽量把自己摘出去了。
想到这里,他风风火火的绕到了后院,也不管薛宝钗、林黛玉等人都在,扯过尤二姐好一通耳语。
尤二姐得了吩咐,自然不敢怠慢分毫,忙扯上自家老娘,急急往前院赶。
孙绍宗原也要去外面候着,却被贾探春给拦了下来。
“孙家二哥,可是前面出了什么纰漏?要不要我们回去,知会老祖宗一声?”
被她这一问,孙绍宗才发现满屋子莺莺燕燕,都在好奇的打量自己。
孙绍宗摇头道:“这事儿咱们管不了,也不能管——诸位妹妹若没什么事儿,最好各自归家,莫要再掺和这天大的麻烦。”
说着,也不管众人是否满意,便径自扬长而去。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因有干姐姐阮蓉的关系,林黛玉头一个担心道:“孙家二哥何许人物?他竟都说管不了、不敢管!”
史湘云最是好奇心盛,当下眨着大眼睛怂恿道:“要么咱们派人去外面打听打听?也说不准就能帮上什么忙呢!”
“不可!”
“别!”
薛宝钗和贾探春却是异口同声的阻拦,都道孙绍宗觉着棘手的事儿,岂是几个女流之辈能插手的?
又瞧着史湘云眼珠乱动,生怕她真闹出什么来,忙差了丫鬟去向隔壁的邢夫人请示,看可否带着众姐妹回荣国府去。
这原本不过是走个过场,按理说邢夫人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谁曾想今儿她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竟派了贴身仆妇过来,拿着孝道的大义,将众人好一番呵斥。
“这到底是怎么了?”
等那仆妇走后,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是一头的雾水。
“宝姐姐。”
贾探春此时也改了主意,主动向薛宝钗请示道:“一直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不是个事儿,不如派人去外面打听打听——咱们也不做什么,只探探风声便是。”
薛宝钗犹疑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却又补了一句:“荣国府那边儿,咱们也派几个人回去问问——兴许就有人听说了什么呢。”
众女大都没什么意见,于是又商量着,选了几个精明强干的丫鬟、婆子,分别派往宁、荣二府打探虚实。
旁人未曾注意,林黛玉、贾探春、薛宝琴几个,却发现薛宝钗把自己的贴身丫鬟莺儿,派去了对当前局势,似乎并不怎么重要的荣国府。
“姐姐。”
薛宝琴便忍不住凑到宝钗身边,小声问:“你可是觉得,荣国府那边儿也出了什么意外?”
薛宝钗微微摇头,口中却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再问时,她却半句不肯多言。
众女就这般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谜底被揭开。
然而渐渐传回来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古怪。
首先是素有风流名声的胡氏,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意图勾引柳湘莲,结果险些同尤三姐撕扯起来。
因这此时,柳湘莲夫妇负气而走,连孙绍宗也做了甩手掌柜,于是外面刚刚理顺的次序,又重新乱成了一锅粥。
这些消息,乍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的。
可在场众女对那胡氏,却都是不陌生的。
这妇人在贾珍贾蓉两父子的调教下,的确是人尽可夫的放浪心性。
但究其根本,她却是个胆小如鼠的——若非如此,也不会被贾珍父子肆意欺辱。
要说她背着人,偷偷摸摸勾引一下英俊的柳湘莲,或许还有些可能。
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尤其还是在贾敬灵堂前……
而第二个不合理之处,则是孙绍宗袖手旁观以后,次序立刻就又陷入了混乱。
虽说宁国府的管事未必有多精明,可总不至于连拾人牙慧都做不到吧?
即便当中出了管理混乱,也该是一段时间之后,再重新乱起来才对。
有了这两个不合理之处,再加上方才孙绍宗那异样的表现,这怎么看都像是提前谋划好了一处闹剧。
可孙绍宗特意炮制出这出闹剧,又是为了什么?
众女正疑惑不解之际,另外一桩更为诡异的消息,也从荣国府传了过来:正独自在家中养病的大老爷贾赦,竟莫名其妙被野猫咬掉了半只耳朵!